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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薄知惑吹了吹树枝上的火焰,烟雾弥漫,熏到了他的眼睛,视线模糊的一瞬,时光仿佛倒流,眼前人变回了十一岁的小少年,笑容挑衅地叼着柠檬香茅味的香烟,垫脚往他面上吐烟雾。
可风一吹,回忆的幻象便烟消云散,薄知惑低着头没看他,面无表情,眼神冷静地盯着他的脖子,手上动作不停。
蚂蝗被逐一烫掉,暴露在空气里的伤口又疼又痒,薄翊川很想挠一挠,但强忍着一动没动,盼着薄知惑能给他消消毒。
“知惑,我看不见伤口,帮我喷一下好不好?”他低声下气的恳求。
“不好,又不是没手。”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薄知惑压根不上他的套,说完起了身踩灭了火,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留他一人像个太番薯一样种在原地。
薄翊川苦笑了下,疾步追了上去。
沦为感情的乞丐,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弥补?
我一边走,一边闭上眼,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几个月前踏上直升机的那一刻,它就像终于破茧而出的蝶一样自由无惧,可此刻,它振翅的频率似乎又艰滞起来,这并非我所愿。
“知惑。”
沙沙的脚步声接近身后,他低唤了我一声。
“薄翊川。”我笑了起来,“我不愿意。不是无法原谅你,我只是无法再重新喜欢上你了,你的喜欢对我而言也只是负担,你明白吗?”
被关进过笼子里的夜莺会因为笼子的呼唤而飞回去吗?会因为笼门从此以后答应不再锁上,就将他视为自己的归巢吗?
不。佛祖把我送进笼子里让我历了一回情劫,让我亲手放出了十年前没有与我一同离开困在薄家的半颗心,我终得自由终得解脱,可以在报完仇后了无遗憾的赴死,我何苦回头再看一眼红尘徒增烦恼?
背后呼吸一滞,不待他再说第二句话,我便大步向林中走去,可薄翊川的脚步声只短暂消失了几秒,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我并不想跟薄翊川独处一夜,可为了追踪目标,我们在河谷森林里已经走得太深了,天也黑了,想徒步返回城堡根本不可能,而且照往届游戏的规矩,守望者们晚上本来也不用返回城堡,而是直接前往狩猎场中离自己最近的安全屋处过夜,参加游戏的猎人们也一样。
循着手表内置gps抵达最近的安全屋的路线,不到十分钟,一栋木屋就出现在了我和薄翊川前方不远处。
第101章己所不欲
木屋前方水雾腾腾,是一泊天然温泉,一男一女泡在泉池中,显然是来参加游戏的贵宾,正仰着头闭目养神,泉边跪着三个人在替他们捏肩,身上穿着醒目的白衣白裤,脖子上套着项圈,双脚都拴着铁镣,一看是被他们逮住的猎物,旁边的篝火边还趴着一只巨大的罗威纳犬,正埋头啃食着什么,显然,要在这个安全屋过夜的不止我们俩。
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泉池中一个白佬一把抓起手边岩石上的枪,瞄准了我们的方向,他耳颊泛红,显然喝了不少酒。
“噢,又来了两个小猎物!”
薄翊川一步上前挡在了我的前方,朝他们鞠了一躬:“贵宾们,晚上好。我们是负责保护你们的守望者,不是猎物。”
“守望者?”那醉醺醺的白佬晃动着手里的ak12,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们,“守望者不能当猎物吗?你们跑起来比那些猪仔要快,更好玩。乖,听话点,把衣服都脱了,在地上爬几圈给我看看。”
我舔了舔牙,往年为了寻求刺激虐杀守望者的贵宾也不是没有,但长脑子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要挑人,我推开薄翊川,走到亮一点的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冲他们露齿一笑:“我是doll。”又拿拇指戳了戳薄翊川,“他是喇嘛,你们刚刚看过我们的开幕表演,有印象吗?杀了我们,诸位贵宾和我们干爹的生意可就不好谈了。”
“doll,喇嘛?是你们。”那白佬睁大眼上下打量着我们,似乎酒醒了,但眼底露出了更浓烈的兴趣。
认出这个白佬竟然是干爹的座上宾、那位下禁果订单的东俄黑手党大佬哥萨先生的使者、他的长子哥温,而他旁边那女人应该就陪他前来的姐姐莉莉,我心下一凛,朝他们鞠了一躬:“晚上好,哥温先生,莉莉小姐,打扰了您美妙的夜晚,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我拉着薄翊川要走,刚转过身,就听见了哥温的声音:““等等。doll,喇嘛,两位王子奉献的开幕表演真是精彩极了,我正想认识你们,干嘛急着走呢,不如留下来和我们共度良宵?”
我正想拒绝,那女人的咯咯笑声又传了过来:“哥哥,你想认识的是doll吧?喇嘛和我可不是第一次见面。是不是,喇嘛?在沙漠俱乐部里和你共度的那个夜晚,我至今难忘,留下来吧,我想你了。”
我眼皮子一阵狂跳,看了薄翊川一眼,他也蹙起了眉,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以前和喇嘛有一腿的女人,真是倒了血霉了。
脑子里飞速搜找着脱身的理由,木屋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在斗殴,伴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更像是单方面的施虐。
“里边什么情况?”薄翊川脚步一顿,回过了头。
“跟我们一起的,在处置猎物呢。”哥温笑着朝小木屋看了眼,目光又落到我身上,上下扫视,“那可不是普通的猎物,和你一样辣。”
明白了那小木屋里正在发生什么,我咬了咬牙,心一横,脱掉外套扔到了一边,看向薄翊川,他也看了过来,我下颌紧了紧,解开了自己的皮带,脱了衣裤,与我几乎同步踏进了温泉池。
哥温直勾勾地盯着我,拿起岩石上雪茄盒,取了一根雪茄,让猎物点燃,亲自递给了我,我没拒绝,低头咬在了嘴里,许是因为亲眼见过我坐在干爹腿上,他顾及我的身份,没敢动手动脚,但旁边莉莉就不一样了,薄翊川一下水,她就整个贴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拿着一颗草莓喂他吃:“这是我白天在这林子里自己采的,甜吗?”
“嗯,非常甜。”薄翊川笑着点了点头。
尽管他戴着喇嘛的假面,这场面看上去还是很刺眼。
我扯开视线,不再看他们,转头看向哥温,余光投向小木屋的方向,琢磨着该如何救里面的人。身为守望者,我们是无权干涉贵宾处置猎物的,得找个理由进屋子里去看看情况,再随机应变。
我轻笑起来,伸手搭上哥温的肩膀:“哥温先生,我有点冷了。”
哥温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抽了口雪茄,两腮收紧,喉头耸动了下,但没应声,似乎有贼心没贼胆,不敢轻易染指我这个身份特殊的存在。
他不接招,屋子里惨叫连连,让我如遭油烹,这时旁边薄翊川竟然将莉莉抱了起来:“莉莉小姐,不如我们去屋子里吧。”
见他先行一步,我不甘落后,凑近哥温的耳畔:“不用怕,哥温先生,我什么都不会对干爹说的。”
见我起身出了温泉池,向他伸手做邀,哥温终于按捺不住,扔掉雪茄,一把捉住我的手:“原来传闻是真的,你就像花蝴蝶一样风流。”
打开小木屋的门,屋子里厮打的动静与凄厉的哀嚎就变得更加清晰,是从楼上传来的,而且分明是个少年的声音,喊得还是客家话:“滚开,别碰我,啊啊,啊,啊!畜生!”
这声音不知在哪听过,还有点耳熟,我极力忍耐着立刻冲上去救人的冲动,随哥萨和莉莉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薄翊川一边应付着纠缠着他的莉莉,一边朝我看来:“doll,你不是很会调酒吗,给哥温先生和莉莉小姐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莉莉小姐,稍等,屋子里有些冷,我去把壁炉点着。”
与他对视一眼,我心领神会,走到吧台旁。干这活我可谓熟练工,拿起两瓶酒,兑好摇了摇,借着薄翊川经过身边的遮挡,快速从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取出了一针麻药,往两杯酒里各注了半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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