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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促使她行动的事,朱美娟死了,患病正常死亡,不正常的是魏晋很快离开电视台,接手了美朱集团。在她看来,接手的应该是小姨,而不是魏晋,除非朱美娟留下什么秘密。
“所以我来找你,关凯,你父亲是被害死的吗?”魏雅画认真地说:“你告诉我真相,我来揭露一切,为你们讨回公道。”
关凯说,魏雅画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尤其当她先将自己一层层剥开时,他原本对她充满戒备,但当时也被她打动,没有再去想这是不是阴谋,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魏雅画听完,沉默了很久,灯光在她眉眼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关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害怕了吗?”关凯问。
魏雅画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他们做的,也许不止是人口.贩卖。”
“什么?”
“人身上,能卖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是说,器官?”
“限定于女人的话,子宫,卵子,也许我就是这么来的。”
关凯诧异地盯着魏雅画,他是医生,当即明白她的意思,在欧洲一些国家,这甚至是合法的。
“你打算怎么做?”关凯问,“你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
魏雅画摇摇头,“我想先为你们讨回公道,这好像更有意义。”
关凯叹气,“谈何容易。”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回国之后会收集证据,时机合适的时候找警方合作,到时候可能有警察找你做证人,你可别怯场。”
“我怎么会怯场……等一下,什么样的时机才算合适?”
魏雅画神情严肃,“坦白说,我不是很相信警察,至少不相信苍珑市的警察。魏晋这个人,能耐大到什么程度,难说,他可以控制媒体,那警察呢?”
关凯和魏雅画达成一致,那之后,两人偶尔见面,聊聊想法,后来魏雅画回国,与关凯保持联系。但魏雅画查得很不顺利,迟迟无法得到证据,关凯的心渐渐凉下去,嘲笑自己异想天开,魏雅画孤身一人,怎么去掰倒魏晋?他真的是糊涂了。
所以魏雅画不再联系他时,他明白,魏雅画大概是放弃了。也好,这段时间他自己也承受着不小的精神压力。魏雅画的英雄游戏草草收场,他也终于能够回到平静的生活中。
关凯抬起眼,眼眶通红,“魏雅画还能救回来吗?她一定已经掌握了什么,才会突然遭遇不测!请你们一定要救她,她是因为我们家才出事!”
关凯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已经凑到了镜头前,“我随时可以回国作证!”
岳迁安抚了关凯一会儿,结束这场视频会议。
在苍珑市,经侦终于在美朱集团繁杂的账目中查出慈善项目收支存在模糊不清,加上关凯的证词,魏晋暂时被拘留审讯。
“关勇夫?”魏晋处变不惊,似乎不是坐在审讯室,而是坐在他宽敞的办公室,抑或一切由他说了算的演播室,“我的确和他打过交道,当年他可是我们苍珑市的名人啊。可要说他的工厂出事和我妻子有关,我绝不承认。我妻子出身不好,跟黑.势力混过,蹲过监狱,所以美朱集团发展起来后,她才那么热衷于公益和慈善,她是想尽力赎罪,回馈社会,现在你们就因为账目问题,和这段伪造的证词质疑我们的慈善项目,我不能接受。”
魏晋义正言辞,头头是道,“关勇夫的安全事故难道是我们造成的?工人生病是不争的事实。实话告诉你们,新闻一出来我就知道,我应该跟进,让‘民之眼’发挥更大的监督作用,但我按下去了。为什么?因为我知道避嫌,美朱集团就在湘永镇发展,好坏我都不应该掺和进去。再说,美朱集团和那些工厂做的事都不一样,能有什么利益冲突?”
魏晋否认一切指控,坚称账目问题是哪里出了差错,最后一定能对上,至于利用慈善贩卖.人口,更是无稽之谈,他不愿多说。
魏晋态度强硬,岳迁从湘永镇赶回苍珑市,看完了审讯记录,“成队,关勇夫厂里那个李主任,人找到了吗?”
成喜点开手机,“他就在苍珑市!我们刚确定,他开了个汽修店,在这里!”
城东汽修一条街,路面总是湿漉漉的,冲洗车辆的水顺着斜坡流淌,天气热起来,还有人举着水枪互相喷射。岳迁躲过一波,站在“老李汽修”的店牌前。
和新闻中相比,李主任发福了,明明年纪上去不少,精神状态却不比当年差,他穿着工装服,笑呵呵地指导学徒,看着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与暗访里那个暴躁超雄的小领导截然不同,倒是更符合工人们讲述的形象。
“老李!”岳迁喊了一声。
李主任抬起头,有些茫然,“你是?”
“有空吗,有些事想跟你了解一下。”岳迁出示证件。
李主任脸上出现讶然和紧张的神色,搓着手,“我……我这里合法经营的。”
“你以前在湘永镇工作过吧?关勇夫的包材厂,我们要调查的案子和包材厂有关。”
李主任嘴唇抖了起来,低下头,“我早就,早就……”
“早就不在那里干了,我知道,包材厂出事了嘛,你还上过新闻。”
李主任转过身,仿佛想逃走,但没有地方能够让他逃,片刻,他说:“你们到我办公室来吧,这里不方便。”
李主任的办公室很小,是在员工休息室里面划出的小片空间,他将门关上,慌张地说:“那都过了好多年了,怎么,怎么突然又在查啊?”
“老李,我就开门见山吧,我刚从湘永镇回来,媒体拍到的素材我基本都看过了。当年的工人们说,你是最好相处的主任,性格好,好说话,被拍到的那个违规的你,简直不像真正的你。”
李主任垂着头,手不安地抓着裤子。
“那几个厂里,问题最大的是橡胶厂,最小的是包材厂,而包材厂唯一被拍到的问题,就是你这个主任。”
“我,我……”李主任的汗流了下来。
“如果不是那段暗访片段,媒体没法将火力集中在包材厂,集中在关勇夫身上,如果没有那么大的火力,关勇夫不至于关厂。而暗访里的你和平时截然不同,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受到威胁,有人逼你演这一出?”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得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声。李主任的脸惨白,手臂用力得冒出青筋。
“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涉及关勇夫,你知道吧,他当年走投无路,自杀了。”岳迁继续说。
李主任发出一声闷哼,半分钟后,他缓缓跪在地上,双拳捶着地板,“我对不起老关,我对不起他们一家!”
李主任是个做事情一板一眼的老实人,厂里的规章制度对他来说就跟法律一样,不管怎样都要遵守,但他对人又很和善,工人们和他相处得好,上级也信任他。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媒体涌向湘永市时,被盯上了,成了刺向关勇夫的那一柄刀。
当时,李主任的老母亲患病,老人家没有医保和社保,医药费对他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得了的开销。而他远在湘永镇,不能及时回去,照料老母亲的责任落在妻子身上,时间一长,妻子和他吵架,非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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