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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暗流与瘟神谣（第2页）

“天象示警，民意汹汹，不可不察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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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爱民心切，然此物确有不祥之兆，恐非祥瑞，反是灾星！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质疑和劝诫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目标直指初颜和她寄予厚望的红焰薯。朝堂之上，支持与反对的力量再次激烈碰撞，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王琮老丞相眉头紧锁，虽未再激烈反对，但看向初颜的目光也充满了忧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一名风尘仆仆、甲胄上沾满干涸泥点的传令兵，在殿前侍卫的引领下，几乎是踉跄着扑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而带着巨大的惊恐：

“报——！八百里加急！北疆…北疆试种点急报！”

整个金殿瞬间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传令兵双手颤抖地高高举起一份插着染血翎羽的紧急军报：“北疆…北疆三处主要试种点，昨夜…昨夜突遭不明大火！火势…火势冲天！即将出苗的红焰薯田…尽数焚毁！留守兵士…兵士奋力扑救，死伤…死伤惨重！更有…更有流民趁乱哄抢残余薯种，场面…场面已近失控！北疆刺史恳请朝廷…派援兵弹压，并…并定红焰薯试种之事！”

“哄——！”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金殿彻底炸开了锅！

“大火焚田？！死伤惨重？！”

“流民哄抢？！这…这如何是好！”

“果然是灾星！天谴！天谴啊！”

“瘟神未走，祝融又至！此物断不可留！”

吴御史等人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声音更加尖利：“陛下！公主殿下！此乃天意昭昭！天火焚之，瘟神驱之！红焰薯实乃不祥妖物！请陛下即刻下旨，尽毁此物，以平民怨，以息天怒！”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向初颜单薄的肩头。手臂的伤口在情绪激荡下传来尖锐的刺痛，让她眼前微微黑。她能看到阶下那些或惊恐、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如焚的目光，能听到那些要将红焰薯彻底打入地狱的喧嚣。

太后端坐于御座之旁，脸上依旧是一片高深莫测的平静，唯有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冰冷地刺入初颜的眼底。

初颜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浓重的、混杂着恐惧和阴谋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冰冷的刺痛。她没有去看那些叫嚣的大臣，目光缓缓扫过殿中巨大的蟠龙柱，最终落在那个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的传令兵身上。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死寂下来的大殿中：

“天火？瘟神？”她轻轻重复着，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面上的裂痕，“本宫看到的，分明是人祸。”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直射向吴御史等人：“传令北疆！封锁所有被焚毁田亩，严查纵火痕迹！所有哄抢薯种流民，登记造册，集中看管，非为问罪，只为护其周全！另，即刻调拨太医署精通疫病与虫害之医官，由本宫亲信统领，火奔赴北疆各试种点！查！给本宫彻查！这苗枯根烂的‘瘟神’，究竟是来自天上，还是…藏于人间！”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凛冽杀意。那股决绝的气势，竟让刚刚还喧嚣的朝堂再次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死寂。

“至于红焰薯试种，”初颜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沉重，如同宣告，“非但不会停止，还要扩大范围！本宫倒要看看，是那藏头露尾的‘瘟神’厉害，还是我云泽子民求活命的决心更硬！”

退朝的钟声在凝滞的空气中敲响，沉闷而悠长。初颜强撑着挺直的背脊走下御阶，每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的剧痛和心头的沉重。刚转入通往东宫的僻静回廊，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柱的阴影里。

是太医沈砚。他依旧是一身洗得白的青色太医官服，身形挺拔如竹，面容清俊，只是那双总是沉静温和的眼眸里，此刻布满了血丝，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显然彻夜未眠。

“殿下。”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虚扶了一下初颜微微摇晃的身形，同时压低声音，语极快，“臣连夜翻查了太医院所有关于北疆虫害及类似‘瘟病’的记载，并设法寻访了几位告老还乡、曾久居北地的老农…苗叶枯黄黑，根系腐烂，伴生色彩斑斓的硬壳虫…此症状，绝非天灾，更非瘟神！”

初颜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头看向他：“是什么？”

沈砚的目光迎上初颜灼灼的视线，斩钉截铁地吐出三个字：“地老虎！”

“此虫又名‘土蚕’，昼伏夜出，专噬植物嫩茎与块根！其成虫色彩鲜艳，有趋光性，常于黄昏活动，极易被误认为异虫。其幼虫藏于地下，啃食根茎，造成苗株枯萎、根部腐烂之状！此虫畏强光，更惧…生石灰！”

他迅从袖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油纸小包，小心地打开一角，里面是细细的白色粉末。“此为生石灰粉。臣查阅古籍并询老农得知，此物遇水则沸，散热气，其性极烈，可灼杀土中虫卵幼虫！只需在翻耕土地时，将此粉均匀撒入土中，再行覆土，或于雨后清晨，趁露水未干时，将此粉薄撒于薯苗根际周围…或可有效遏制此虫！”

“地老虎…生石灰…”初颜喃喃重复着，眼中爆出惊人的亮光，如同绝境中窥见的一线生机！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骤然贯通——那所谓的“瘟神”，根本不是什么天谴，而是一场精心策划、利用自然虫害嫁祸于人的阴谋！北疆的苗枯根烂，甚至那场突如其来的“天火”…

“沈太医！”初颜一把抓住沈砚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沈砚微微一震，但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人灼伤，“带上你所有的生石灰粉！带上太医院所有你能信任的、懂虫害疫病的人！立刻！随本宫启程，亲赴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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