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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金殿呈薯舌战群臣（第1页）

初颜公主的车驾终于抵达上京。皇帝竟亲自率文武百官于朱雀门外相迎，给予了前所未有的崇高礼遇。旌旗招展，甲胄生辉，百姓万人空巷，争睹公主归来的风采。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初颜身着公主朝服，仪态端庄，虽面容清减，却目光湛然，于御前行礼，声音清晰沉稳。

皇帝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女儿，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眼中满是欣慰与难以掩饰的心疼：“颜儿辛苦了！平身！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北疆之功，泽被苍生，初颜公主实乃朕之麒麟儿，云泽之瑰宝！”皇帝当着百官万民，朗声盛赞，定下了基调。

隆重的欢迎仪式后，翌日大朝会，金殿之上，才是真正的战场。

初颜深知，表面的荣光之下，暗流汹涌。她必须趁热打铁，将北疆的成果和未来的规划，在这最高殿堂上，堂堂正正地确立下来。

朝会伊始，皇帝便直接问道：“初颜，北疆之事，你劳苦功高。如今归来，于红焰薯推广、薯灰合剂施用，可有具体章程？”

初颜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清越：“回父皇，儿臣确有浅见。”

她先让人将北疆百姓敬献的那一筐筐饱满的红焰薯和封装好的薯灰合剂抬上金殿。那实实在在、充满生命力的作物和那散着草木石灰气息的药剂，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说服力。百官之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接着，初颜条理清晰地奏报：“一，红焰薯推广，当以‘御赐丰稷’之名，由朝廷专设‘红焰薯推广司’总揽，但需明确章程：优先供给北疆、西陲等贫瘠州县及各地边军屯田，三年内免征粮税，官府平价收购，鼓励百姓留种互换。绝不可使薯种集中于少数豪强之家，沦为牟利私器！”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脸色微变，尤其是站在队列前方的司农寺少卿崔浩，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二，薯灰合剂，定为‘防疫官制’，由太医署刊印成册，广天下州县医馆，不得秘藏。并需定期派遣医官下乡，教导百姓辨识疫症，正确使用。”

“三，此次北疆试种，现火焚地、高碱地中，红焰薯有‘涅盘新芽’之异象，其抗逆性更强。儿臣恳请朝廷拨付专款，于北疆设立‘农事试验田’，由精通农事之官民共同研究此良种选育之法，以期获得更高产、更抗灾之新品，惠及天下！”

她的奏报，数据详实，思路清晰，既有惠民之仁心，又有强国之远略，更包含了创新的农学思想，听得不少中立官员暗暗点头。

然而，反对的声音如期而至。

老丞相王琮终于不再“称病”，他手持玉笏，缓步出列，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殿下北疆之功，老臣亦深感敬佩。然，殿下所奏之事，是否过于激进？红焰薯虽好，然毕竟为新物，其性未完全可知，贸然大规模推广，若稍有差池，岂非辜负陛下信任，祸及黎民？老臣以为，当遵循旧制，先于京畿皇庄、各州官田小范围试种年，观测其效，再议推广不迟。此乃老成持重之道，望陛下三思。”

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不少官员附和：“王相所言极是！新物推广，当慎之又慎！”“是啊，万一出问题，波及甚广啊！”“应先由司农寺统一调配薯种，方为稳妥！”

崔浩也趁机出列：“陛下，王相老成谋国，句句金玉良言。司农寺亦认为，推广之事千头万绪，非有经验之世家庄园协助，难以竟全功。臣愿牵头，联合京畿几家信誉卓着之大庄园，先行试种，为朝廷分忧！”这话看似为国分忧，实则是想将推广权和利益揽入怀中。

面对质疑和看似冠冕堂皇的“稳妥”之论，初颜早已准备。她并未直接反驳，而是转向王琮，语气恭敬却带着犀利的锋芒：

“王相所言‘老成持重’，确为常理。然，请问王相，北疆十万灾民等得起这年吗？云泽其他贫瘠之地、食不果腹的边军将士，等得起这年吗？北疆试种，虽经磨难，然产量数据、抗逆表现已有实据，并非盲目推广。若因惧怕未知之风险，便置眼前之饥馑于不顾，此乃‘持重’，还是‘迂腐’？”

她又看向崔浩，目光锐利如刀：“崔少卿欲为朝廷分忧，其心可嘉。然，推广之要，在于‘广’字，在于惠及万千黎庶，而非成为少数庄园牟利之阶！北疆百姓能种活之薯，为何京畿富庶之地的百姓反而种不得？莫非离了世家庄园，朝廷便无法推广一作物？此等言论，是将朝廷法度置于何地？又将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字字铿锵，句句在理，直接揭穿了对方打着“稳妥”旗号行垄断之实的私心！

王琮被问得一时语塞，脸色难看。崔浩更是面红耳赤，支吾难言。

初颜趁势再次向皇帝躬身：“父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北疆焦土之上，薯苗尚能新生，我云泽朝廷，岂能因循守旧，畏缩不前？儿臣愿立军令状！红焰薯推广之事，若因儿臣章程有误，导致饥馑或动荡，儿臣愿削去封号，以谢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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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满朝皆惊！军令状！这是将自身前途完全与新政绑定！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在女儿那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脊背上。他心中早已决断。

“好了。”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颜儿之心，昭昭可鉴，所奏章程，思虑周全，实为老成谋国之言！而非迂腐之见！”

他直接否定了王琮的“稳妥论”，定了性！“王卿年事已高，还是多休养为好。崔浩，司农寺当全力配合推广司行事，若再有不切实际、别有所图之念，朕绝不轻饶！”

皇帝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王琮和崔浩，两人吓得连忙低头称是，冷汗涔涔。

“传朕旨意！”皇帝朗声道，“初颜公主所奏推广章程，朕悉数照准！红焰薯推广司独立运作，直接对朕负责！杨文远擢升为推广司副使，辅佐公主！另，拨银五十万两，于北疆设立农事试验田，由沈砚兼领其事！敢有阳奉阴违、阻挠新政者，以抗旨论处！”

圣旨一下，乾坤定矣！

初颜深深叩：“儿臣，领旨谢恩！必不负父皇重托！”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面色灰败的反对者，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金殿之争，她赢了第一阵。但接下来的推广之路，必将更加艰难。朝堂之下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而远在深宫的慈宁宫，当太后听闻皇帝旨意和朝堂生的一切时，鲜血直流，眼中尽是怨毒与冰冷。

“好…好一个初颜…好一个皇帝…”她低声嘶语，如同受伤的母兽，“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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