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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魅的描述停止了。
密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寂静,以及凌霜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那些画面——罗刹妃被轮番凌辱的惨状、社主冰冷残酷的“助兴”、还有最后那句如同最终判决的“研究室”——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刺入凌霜的脑海,将她固有的认知搅得天翻地覆。
罗刹妃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喊出的那句话,如同鬼魅般在她耳边回荡“…是沈屹!一切都是沈屹在背后操控!”
而此刻,夜魅的态度,她所揭露的残酷“真相”,无一不将矛头直指那个她一直以来视为救赎、视为绝对权威的男人——沈屹。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在鲜血与背叛浇灌的土壤里疯狂滋生。
凌霜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她用力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冷静。
沈屹……那个将她从泥泞中拉起,给予她名字、身份和力量的男人,难道真的如她们所说,是一切黑暗的源头?
将她当作宠物般驯养,连潜在的“玷污”都要彻底清除?
她回想起沈屹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掌控一切的、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对她与外界接触近乎偏执的限制……以往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你……”凌霜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夜魅,试图从那张冰冷的面具下找到更多答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帮’我?”她刻意加重了“帮”字,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无缘无故的善意比赤裸裸的恶意更令人警惕。
听到这个问题,夜魅周身那冰冷、危险的气息,竟肉眼可见地一滞。
她挺直的背脊微微松懈下来,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手,第一次,主动摘下了那张覆盖了她大半张脸的黑色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与她那娇小身材和冷酷名声不太相符的、带着几分稚嫩却异常清秀的脸庞。
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漠然或戏谑,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柔软的追忆和难以言喻的哀伤。
“我帮你,”夜魅的声音不再夹着,也不再刻意低沉,恢复了原本清亮的音色,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是因为……很久以前,你也曾‘帮’过我。虽然,你可能早就忘了。”
凌霜微微一怔,仔细审视着夜魅的脸,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印象。
夜魅的眼神飘向虚空,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某个特定的场景。
“那是在……七年前?还是八年前?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我当时……在一个专门训练杀手的暗窟里,进行最后的‘结业考核’。”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模糊感。
“考核的内容,是让我们这些孩子,在极端严寒和饥饿的状态下,潜入一个废弃的工厂,相互猎杀……直到只剩下最后三人。”她的语气平淡,却说着最残酷的内容,“我受了伤,失血过多,又冷又饿,躲在一个破旧的管道里,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的目光缓缓聚焦,落在凌霜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暖意。
“然后,你出现了。你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像雪地里突然出现的光。你好像是……偷偷跑出来,我记得你当时说过是去看望你住在附近的师傅?”
凌霜的瞳孔微微收缩,一段尘封的记忆似乎被触动了边缘。
“你现了我,”夜魅继续说着,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你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厌恶,只有……惊讶和一点点的怜悯。你把你带着的、还温热的包子,塞给了我,还把你脖子上那条很暖和的白围巾,解下来裹住了我几乎冻僵的身体。”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你什么都没问,只是对我说……‘活下去’。”
“然后你就走了,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雪幕里。”夜魅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深深地看着凌霜,“那条围巾,那个包子,还有你那句‘活下去’……支撑着我爬出了那个管道,杀光了所有挡路的人,活到了最后。”
“从那天起,‘凌霜’这个名字,和那道雪夜里的微光,就刻在了我这里。”她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拼命变强,成为‘夜魅’,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找到你,守护你。报恩?或许吧。但更多的,是一种执念。你是我在那个冰冷黑暗的世界里,遇到的唯一一点,不带任何目的的温暖。”
夜魅的眼神无比坦诚,那份深藏多年的情感,如同冰雪消融后的清泉,潺潺流出,冲刷着凌霜被残酷真相冰冻的心。
凌霜彻底愣住了。
她完全不曾想到,自己和夜魅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那个雪夜,那个废弃工厂……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那个缩在管道里、浑身是血、眼神却像小狼崽一样凶狠又绝望的小女孩的身影,似乎慢慢清晰了起来。
她当时只是遵从本心,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却没想到,这颗无意间播下的种子,在经历了无数血腥风雨后,竟长成了眼前这棵可以为她遮蔽部分风雨的、扭曲却坚韧的大树。
信任的壁垒,在这一刻,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不是因为夜魅揭露的沈屹的黑暗,而是因为夜魅此刻毫无保留的、源于过去的真诚。
凌霜看着夜魅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迷雾似乎被拨开了一些,但前路的阴影,却更加浓重了。
她开始真正思考,沈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而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夜魅提供的真相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凌霜固有的世界。
理智上,她清楚夜魅的逻辑链条严密,尤其是师傅墨天刑就是社主这一点,几乎完美解释了她当年为何会在那里救下夜魅。
这绝非巧合。
然而,情感上,一边是养育她、教导她技艺的师傅,以及那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曾让她感受到复杂依赖的沈屹;另一边,则是在此之前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夜魅。
要她立刻全盘接受夜魅的指控,将师傅和沈屹彻底打入恶魔的阵营,她做不到。
心底深处,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这一切另有隐情,希望夜魅的调查有所偏差。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凌霜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挣扎,“但我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证据。我不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完全否定他们……”
她的话语渐渐有些断续,呼吸不知何时变得略微急促起来,白皙的脸颊上也悄然爬上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像是白玉染上了晚霞,透出一种异样的媚态。
夜魅目光如炬,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微微蹙眉,打断了凌霜的思绪,直接问道“‘幻梦’?第几天了?”
凌霜先是一愣,随即领会到夜魅问的是她经历最后一次极致高潮后过去了多久。
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更红,仿佛要滴出血来,眼神闪烁着一丝难堪,低声嗫嚅道“……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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