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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闻不敢多看,只是专心地对上扣眼。陆今安垂眸盯着他面上的霞色,声音放得更柔,类似哄骗:“宋闻,能不能再帮我个忙?”宋闻分心抬头,撞进男人带笑的眼中:“帮什么忙?”“我晚上有个聚会,你能以我男友的身份,陪我去吗?”宋闻手一顿,纽扣悬在扣眼上方:“我们之间的合约不是作废了吗?”“签合约时,我已经对外说有男友了。”陆今安语气不变,却暗藏指责,“后来是你一货卖二家,合约才作废的,可我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你说,这忙你该不该帮我?”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但从陆今安嘴里说出来,宋闻便得好好过过脑子。他沉默下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陆今安见他犹豫,微微挺起了胸膛,皮肤的温热几乎要贴到宋闻擒着纽扣的指尖,明明没碰到,却让人遐想万千。“可以吗?”陆今安的声音像沾了糖一般黏腻。宋闻指尖轻轻颤了下,脑子彻底宕机,下意识问:“需要我做什么?”陆今安在身边寻了一圈,才找到个电视遥控器。他用遥控器挑着宋闻下巴一抬:“跟着我,少说话。”……宋闻被打扮一新,推到陆今安面前时,他只关心一个问题:“这身行头……谁买单?”陆今安正倚在沙发里翻着杂志,闻言抬眸,当视线触及那抹灰色时,平整的书页多了道褶皱。原本清瘦的青年被一身炭灰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形挺拔,衣料贴在身上,不松不紧,恰好勾勒出他清瘦却不单薄的轮廓。最妙的是那截收窄的腰线,不是刻意勒出的纤细,而是自然流畅的弧度与清瘦的利落,让人即便已经移开了视线,又忍不住倒车回来再瞄上一眼。其他的造型也不算花哨,造型室只把宋闻额前的碎发稍作打理,黑框眼镜换成了隐形。没了镜框的遮挡,站在面前的青年像是褪去了一层内敛的壳,清俊里多了几分舒展的贵气。明明站姿挺拔,眼波流转间又泄出几分不自知的柔软,虽然依旧温和,却看清了里面从容的沉静。“不好看,还是不想报销置装费?”宋闻被陆今安直白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抬手想把敞着的领口扣上,却被随之而来的声音制止。一直没说话的陆今安轻咳了声:“就这样,不用扣。”又跟了一句:“又不是抓猪,不用勒那么紧。”他扔了手里的杂志,站起身,往造型室门口走:“走了,我的小男朋友。”宋闻跟了上去,替他推开玻璃门的同时,再次追问:“衣服钱谁花?”陆今安被他问得不耐烦:“钱钱钱,你和林知奕凑一对得了。”“不过姓林的是葛朗台,人家抠是抠,但是有钱。你不一样……”他转身笑着上下扫了宋闻一遍,“你是小女孩。”宋闻不想听无聊的垃圾话,自动关闭了听力系统。可陆今安却没打算放过他,等人走近了才慢悠悠开口:“你卖不出去火柴,是真的会被冻死的。”“那你买吗?”宋闻冷不丁反问。“什么?”陆今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火柴。”看着宋闻的眼睛,陆今安又涌上熟悉的无力感。任凭自己的话多无耻欠揍,宋闻永远八风不动,半分都不会和你置气。他叹了口气,只能妥协:“你今晚表现好,就我买单,要是搞砸了,你自己负责。”手感不错酒吧包厢的门被推开时,齐鹏正叼着烟摇骰子。室内昏暗,只有从门泄入的那束光还算亮堂,他抻长脖子,目光掠过陆今安,眯着眼往他身后看去。“我草……老陆,你这是从哪儿拐来的神仙?”他站起身,冲着dj台打了个响指:“音乐小点声,开一盏灯。”一盏偏灯亮起,包房里的暧昧龌龊顿时藏不住了。丝袜和短裙,酒气与轻佻,全都明晃晃地落在了眼里。陆今安侧头看了眼宋闻,青年站在门前的光影交界处,眼中依旧平静,倒是没慌。齐鹏掐了烟走过来,伸手就把陆今安往旁边一推,眼珠子彻底黏在了宋闻身上:“陆今安,怪不得你弯了,你家宝贝这气质,比我公司那些签约模特还能打。”齐鹏作为国内顶尖广告集团的小开,手里攥着不少品牌资源,圈子里想靠他推资源上位的模特、艺人能站满半个街筒子。见惯了俊男靓女的齐鹏,此刻却是这副惊为天人的模样,倒让陆今安也忍不住回头,再次打量起站在门口的宋闻。论样貌,宋闻算得上清俊,却并非那种摄人心魄的惊艳。他的好看是细水长流式的,像一泓清泉,初看不觉什么,细细品过,方知甘醇。可若单谈气质,宋闻身上却透着一种矛盾的魅力。他站在那儿,就像一株经风的翠竹,看似柔软可折,实则每一节都挺得笔直。这样的气质与相貌糅合在一起,反倒比那些单纯的漂亮更让人挪不开眼。“宋先生是吧?我是齐鹏,星耀传媒的,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试个镜……”递名片的手伸到半空,却被陆今安一把握住了手腕:“差不多得了,撬墙角还撬到我这了。”包房里也有与陆今安相熟的朋友,起哄道:“齐鹏,陆总可比你有钱,人家男朋友还用你捧?”齐鹏从善如流,嘻嘻哈哈地收回名片:“是我想偏了,陆总在心上人面前还没献够殷勤呢,哪能轮得上我?”他将烟往嘴里一衔,举起酒杯,“我自罚三杯!”陆今安嫌他闹腾,笑着环视众人:“我半个月没来,你们就断了齐总的消毒水?也不给他漱漱口。”玩笑有来有回,包房里的气氛很快热烈起来,音乐渐起,暧昧的灯光再次笼罩下来。宋闻与陆今安落座,为显亲密,陆今安故意往宋闻的身边靠了靠,胳膊一伸,搭上了沙发靠背,虚虚地揽住了他的肩膀。被揽住的那具身子一僵,脊背瞬间挺直,好在灯光昏暗,没人看见宋闻脸红。……陆今安和宋闻作为今晚的主角,敬酒的人很快就围拢了过来。有人凑到宋闻跟前:“宋……”话刚起了个头,却卡了壳,他瞧向陆今安,“陆儿,这……该怎么称呼?”“宋老师。”陆今安随口给宋闻定下了新身份。“怪不得文质彬彬的,宋老师,您是教什么的啊?”“园艺。”又是陆今安接话,“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又硬又轴的榆木疙瘩。”那人微微皱眉,又略略一忖,恍悟道:“雕刻根雕呗?”陆今安在宋闻无奈的目光中,笑着认下:“对,就是根雕。”面前的酒杯往前送了送:“宋老师,不瞒您说,我办公室最近总觉得少了点劲儿,正缺个物件振振风水,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割爱一件您的根雕作品给我?”宋闻轻轻叹气,只能举杯轻碰,含糊其辞:“您抬爱。”陆今安脸上的笑容倒是更灿烂了些,他亲昵拍了拍宋闻的侧肩:“振风水这事我们宋老师拿手,老柳你是找对人了。”被称作老柳的男人不过三十郎当岁,左手挂串,右手扳指,闻言酒杯一扬,痛快地干了杯中酒。如今两只眼睛瞧着宋闻手中的酒杯,满目期待。陆今安从未见过宋闻碰过酒,昨晚在大排档,他喝的也只是免费的清茶。此刻琥珀色的威士忌递到他面前,陆今安却只是端着空杯看戏,并未帮腔。他当然不会插手。之前被宋闻折腾的那些苦头还隐隐作痛,如今能看笑话,陆今安自然不能错过。宋闻请示上级似的看了一眼陆今安,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抬手将酒杯送到了唇边,没有急着去喝,反倒先轻轻晃了晃杯身,酒液微荡,辛辣的酒香四溢开来。缓缓翻手,宋闻仰头喝了酒,他的下颌绷得利落,喉结只轻轻滚了一下,便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放下空杯,他对着敬酒的人礼貌颔首,眼底不见局促,反倒是舒展的从容。陆今安微微扬眉,这与他想的不一样。本以为会看到呛得眼尾发红的宋闻,或是强撑体面的笨拙模样,却不想这人连喝酒都像在完成某种优雅的仪式,那种游刃有余的潇洒,让他一时有些晃神。正出神,有人又来敬酒,这次的主角是陆今安。可杯子还没递到跟前,宋闻已经抬手截住:“他今天感冒了,刚刚吃过药,现在不能喝酒。”“那这杯酒总得有人接吧?”那人晃着酒杯笑得挺坏。“我替他喝。”宋闻很上道地应承下来。往后的敬酒就像开了头,一波接一波地往两人跟前凑。但凡有人要敬陆今安,宋闻都先一步拦在前面,接过酒时,他会道声“多谢”,喝完还会跟人随口聊上两句,话题不深不浅,刚好熨帖到人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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