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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谁啊?”话还没问完,入户门就从外面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贺思翰独自站在玄关,愣了片刻,才满心疑惑地转身走向客厅。客厅与餐厅相连,老远就能看见餐桌上尚未收拾的残羹冷炙和两只空了的酒瓶。“陆总昨晚这是招待客人了?怎么也没叫保洁来收拾……”他嘀咕着,目光随即被那台巨大的可移动电视吸引,“嚯,最新款的索尼x系列?据说这个型号的试听效果是影院级别的。”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好奇地按下播放键。屏幕上瞬间跳出了审讯的画面,鞭挞声和闷哼骤然响起,吓得他赶紧按了暂停。“我晕血……”他自言自语道,心有余悸。把将近四百平的大平层溜达了一遍,贺思翰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看着人?”他低声嘟囔,“哪来的人啊……”卧室属于私密之地,贺思翰站在最后那扇门前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慢慢将头探了进去。“嚯!这卧室怎么乱成这样……遭贼了还是起火了?”震惊的目光在凌乱的房间扫了一圈,最后在角落瞥见了一团的影子。“卧槽。”贺思翰吓得猛地向后一跳,好半天才颤着声音挤出两个字:“宋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客厅的电视,又转回头,惊讶地吐出几个字:“陆总这是……刑讯逼供了?”“你招了吗?”宋闻脑子晕沉沉的,刚刚送走一个怒气冲冲的陆今安,现在又来了个咋咋呼呼的贺思翰。他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低声反问:“招什么?”“你是奸细的事。”陆今安是彻头彻尾的变态“我不是奸细。”宋闻将昨晚的剩菜放进微波炉,按下两分钟的加热键。他揉了揉发沉的额角,声音有些虚弱:“我有点晕,得吃点东西垫垫。”他拜托贺思翰将他锁在了厨房,链条的另一端挂在冰箱的拉手上,稍一动作,便磕得哗啦作响,“你要一起吃吗,贺秘书?”微波炉渐渐传出食物的香气。站在厨房门口的贺思翰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抵挡住诱惑:“早上确实没吃饱……那就再吃一点吧。”“嗯。”宋闻撑着台面闭眼缓了缓,“那我多热一些。”“你是不是……”贺思翰走近几步,觑着他泛红的脸色,“有点发烧?”宋闻用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因为手掌也同样发烫,倒也没试出个所以然来。“没事。”他摇摇头。几盘剩菜上桌,贺思翰吃得挺香。那条锁链从厨房又移到餐厅,如今拴在了厚重的实木桌腿上。“你怎么不坐着吃?”贺思翰扒着饭问道。宋闻的筷子在碗沿轻轻一碰,神色别扭地回答:“站着吃得多。”贺思翰笑着点点头,筷子伸向盘中最后那块红烧肉。筷子还没碰到肉上的油腥,他忽然觉出了点不对劲。站在对面的宋闻也直勾勾盯着这块盘中仅存的红烧肉,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幽怨。动作一顿,筷子悬在半空,贺思翰说:“要不……给你?宋闻眼睛亮了起来,可筷子刚至半途,却被对方虚虚一挡,护着盘子追问:“你真不是奸细?”此前,宋闻不是没被陆今安叫过“奸细”,那个男人心情不好时“余助理”、“小奸细”、“小四眼”随口乱叫,不过每次叫过也就算了,说者胡言乱语,听者也从不走心。“不是。”宋闻给出回答。“那你……”贺思翰咽下了后半句话,他们掌握的关键证据自然不能轻易让敌方知晓。他筷子一合,夹起那块五花三层的肉,转手就塞进自己嘴里,边嚼边说:“你要不是奸细,陆总能这么审你?”宋闻的目光起初还有些小小的愤愤,却慢慢转为了怜悯,他看着贺思翰鼓动的腮帮,轻声问:“贺秘书,你跟陆总几年了?”贺思翰想了想:“四年多了,从他还是分公司总经理的时候,我就跟在他身边了。”“嗯。”宋闻垂下眼睫继续吃饭,“怪不得越来越像他。”贺思翰有些好奇:“哪像了?”“越来越……”宋闻将声音埋在饭里,“狗了。”……吃过饭,贺思翰收拾碗筷,宋闻拖着锁链跟在他身后,轻声问道:“贺秘书,我能出去半个小时吗?”盘子险些从指间滑落,贺思翰扭头:“你说什么?”“我就出去半小时,”宋闻抬起被铐住的手腕,恳求道,“你放心,我保证按时回来,链子你可以留着,我回来你再给我扣上。”贺思翰直起腰,膝盖在洗碗机的茶色玻璃门上磕了一下,没好气地推上门:“陆总让我看好你,本来你该老老实实待在卧室的角落的,我让你洗了澡、换了衣服、吃了饭,已经够意思了,现在你还给我出难题?”如今穿着陆今安高领衫的宋闻,也有些不好意思:“贺秘书,你再帮我一次。”贺思翰一摆手:“不可能,免谈。”宋闻沉默了片刻,站在厨房门口轻声要挟:“你刚才吃的饭是我做的,最后那块红烧肉也进了你的肚子。”贺思翰不为所动:“一码归一码,最多以后陆总逼你吃菜叶子的时候,我偷偷给你加个鸡腿,其他免谈。”“贺秘书,”宋闻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你好像……晕血吧?”贺思翰转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宋闻望了一眼巨大的液晶电视:“刚才在卧室听你自己嘀咕的。”“所以呢?”贺思翰双臂环抱,微微蹙眉。“所以……”锁链在地上缓缓拖动,宋闻走进厨房,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剔骨刀,慢慢架在了自己被铁链捆住的手腕上,“我可以让你晕过去。”贺思翰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但很快,那种在宋闻面前已经很少摆出的精英秘书的强硬气场又回来了。“威胁我?”他非但没有退让,反而拖过厨房里的一把椅子,从容坐下,双腿交叠,扬声道:“好啊,你割,看我晕不晕。”冷厉的目光刚投过去,却见对面的宋闻正拼命朝他挤着眼睛,用极低极轻的声音说:“陆今安家是不是有监控?我戏做得这么足,他要是追究,你就说我是以死相逼,你不得已才放我走的。”贺思翰:“……”“把刀放下,”他放下腿,一脸无奈,“还以为你终于硬气了一回,搞了半天是演戏。”“什么做戏做全套,”贺思翰叹了口气,“陆总家里根本就没装任何监控。”“这样啊,”宋闻有些颓然,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那你能不能跟陆总说,是我拿刀威胁你,所以你才放我出去的?”贺思翰轻啧一声,站起身把椅子又推了回去:“不能。”宋闻慢慢放下刀,将链子在手腕上绕了两圈,似乎想让它更服帖一些。他看向已经放进水槽的煎锅,说道:“剩下的我来收拾吧,别弄脏你的白衬衫。”贺思翰看着宋闻低眉顺眼的样子,腰间似乎又感觉到他之前送的膏药那种令人舒服的温热。平日里,他并不讨厌宋闻,相反,宋闻温和体贴,处事柔软周到,那种细腻的真诚,让他很难真正硬起心肠。靠在操作台上,贺思翰看着宋闻将双手插进水槽:“我上次出差,关机开会的时候,我妈妈不小心刮了车,还受了点轻伤,是你把她送到医院的?带她处理完伤口,把她送回家,又是你把那天大雨灌进我家的水帮忙淘干净的?”宋闻轻轻愣了一下,不知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这里。“……是我。阿姨当时联系不上你,很着急,就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了。”“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妈妈你的名字,事后也不告诉我,这些事是你做的?”“这……没什么值得特意说的。”宋闻避开了目光,认真洗锅。“说实话。”停下手上的动作,宋闻不得不正视贺思翰,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因为你一直都是骄傲的,甚至有点……自负。我以为,你不会愿意让同事知道你家住在城乡结合部,房子低矮老旧,每天只能睡在一张一米五的小床上,西装都得挂在晾衣绳上,一双破雨靴穿了几年都……”“打住。”贺思翰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他有些无奈,“我虽然不怎么介意这些,但倒也不必说得这么全面细致。”“你不介意?”“不要拿你的有色眼镜看人,我只是没必要向别人汇报我的生活。”贺思翰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了许多,“咱们言归正传,宋闻,你非要出去,到底是要做什么?你跟我透个底,不会对公司、或者对陆总不利吧?否则我真的没法交代。”宋闻认真回想并分析了陆今安对陆昊的态度,以及那些隐含的敌意后,才郑重回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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