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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寒啊。”他终于开口,声音幽远。紧紧抿了下唇,贺莲寒沉默以对。“今晚———你的工作是负责看守曲行虎,对吧?”他慢条斯理地问,从一开始便不期待贺莲寒的回答,沉吟片刻,又继续用一种“吃了吗”般的寻常口气道:“那就一起带上去吧。”这份判决让贺莲寒猛地眉心一跳,她骇然抬头。“还有三个小时就过年了,”蓝戎朝黑色人形袋瞥过去一眼,淡漠道:“有些事,是该一起收尾了。”从黑夜降临那刻开始,帕森上空的天便燃烧不断,礼花伴随爆竹一并蹿越夜幕,裴周驭逆着人流,疾步闯入五监。今晚新年盛况,帕森给足了所有人自由权限,裴周驭进来时擦肩而过走廊上几个犯人,他们面露愕然,没想到自己上一任监区长也会亲自到访。裴周驭周身气压极低,他挥开了挡路的人,目标直奔315。监舍的门被打开时,彭庭献正在检查一些自制的小玩意,站在他旁边的程阎率先回头,原本笑容沉醉,一看到来人是裴周驭后瞬间就垮了下去。他干笑着连连往后退,清晰感知到裴周驭身上那股风雨欲来的怒意。彭庭献下一秒也紧接着抬头,他蹙眉,有点儿分不清裴周驭此刻过来的意图。上午他们刚刚开始冷战。“小裴?”他试探着开了下口。裴周驭眼神冷得跟刀子似的:“出来说话。”“快,快,出去说吧,”程阎催促道:“这屋有监控。”裴周驭甩了头就要走,更加印证了刚才那声就是道命令,无论曾经身为指挥官,还是后来入狱,他蔑视一切的上位者语气永远刻在骨子里。彭庭献原本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断了,这一声很难不让他想起上午裴周驭的态度,他温声细语,裴周驭就冷淡回避,眼下又分开了一下午,见面就升级到这种程度。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彭庭献拍拍自己膝盖上落的木炭粉,从那些“小玩意儿”上移开眼,口气冷冽:“就在这儿说。”裴周驭点头,直接伸手过来抓他。衣服被人一把拎起的感觉并不好受,彭庭献过去更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少爷,这种情况下让裴周驭拽着走,怒火一路烧到头顶。他一巴掌就打掉了裴周驭的手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要去哪儿?什么事不能当面在这儿说?”他咄咄逼人,裴周驭便一嗓子堵住他的嘴:“你让人给贺莲寒传话?”彭庭献双手环胸:“怎么。”“口头说了不够爽,直接付诸行动了,是吗?”裴周驭字句冰冷道。“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决定,裴警官?”彭庭献久违地用上了这个称呼,皮笑肉不笑道:“无论什么关系,建立的前提都是互相尊重,我有阻止你吗?没有吧,你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这么多干什么?”旁边传来一声清咳,程阎佯装不适,缩着脖子溜了出去。门没关,彭庭献抬腿就要跟上离开。手臂再次被强硬攥住,裴周驭甚至都没回头,一把盲抓住他手腕,五指也如铁钳般收紧:“彭庭献,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彭庭献冷笑,果断甩开他的手:“我后半生变成通缉犯,才是真他妈完了。”他撂下这句话就往外走。刚踏出门口———突然,一道掌风毫无征兆地劈下,横掌精准击在了他侧脖穴位上。霍云偃眼疾手快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彭庭献神经被麻痹,短短两秒便失去意识。裴周驭先是诧异了下,继而反应迅速地冲上前来,稳稳揽过彭庭献,他沉着脸刚要问,霍云偃便急切打断:“少将!带他走!立刻!没时间再劝了!”他闪身冲回走廊,裴周驭单臂揽住彭庭献,目光锐冷地环视四周。五监空空荡荡,霍云偃就在刚刚找借口将所有犯人带去了礼堂,只有闸关处还剩下两个看守。那两个看守果然走了出来,他们在监控中发觉不对劲,带着困惑询问方才的变故:“霍警官,你这是……”砰!话未落地,一枚电击镖精准贯穿他的眼球。血柱一刹那间喷薄出来,另一位狱警大惊,拔腿便跑,霍云偃大步上前,用人脸信息扫开闸关,身体同时为裴周驭挡住护栏。飞快道:“走!少将!出去上卡车!帕森外面有我们的军队!”同一时间,五监外炸开一束明亮的标识弹,白光霎时照亮了半壁夜空。裴周驭不再有丝毫犹豫,打横抱起彭庭献,以最快速度冲出闸关,霍云偃冷静沉着垫后。裴周驭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八监卡车,立刻向前冲去。嘀——!!就在此时,一声极其凄厉、覆盖监区的长鸣警报陡然炸响。整个五监被从未有过的刺目红光吞噬,霍云偃的人脸信息失去了反应,下一秒,一道悍然降落的强化闸门硬生生将他困在了里面。霍云偃急促吸气,逼着自己保持冷静一遍遍去试仪器,闸门纹丝不动,他这才后知后觉抬头望天。裴周驭对危险的警觉同样敏锐,和他一同看上去,刚才的白光仍未消散,标识弹定位了霍云偃的所在,不远处几个监区均传来狱警骚动。裴周驭很钝、很钝地回过头,闸门后霍云偃的脸色已经煞白难忍,但他颤抖着握紧了手里的枪,果断后拉上膛,用气音无声地催促他:“走!”随即,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他狰狞着脖子吼了出来:“驾驶室有人!快上车——!!少将!”卡车后厢这时徐徐张开门,裴周驭当机立断,一把将怀里的彭庭献送入车厢。他拍了两下手,凌然抓住两边手环一并将自己拉了上去,驾驶室的士兵反应相当机敏,他先发动了汽车,优先让轮胎运作,在尾气疯狂排散一路后才同时关了车厢。厢门闭合的同一秒,第二、三、四监区的长官带领狱警赶到。他们远远看到一辆卡车驶离,封闭的车厢遮挡了里面一切———嘭!有人率先鸣枪,现场进入特级警戒,漫长的红线包围了整个五监,警犬厉声吼叫。“上报蓝总!快联系蓝总!”“谁负责放标识弹的?!晚了知不知道!赶紧进去把里面那个抓了!”“快让前门拦截卡车!车厢绝对有共犯——!”突然间,礼堂传来一串音乐,巨大的钢琴共奏声笼罩了帕森监狱,这是远道而来的艺术表演团,此刻,伴随钟声,共同开启新年倒计时。耳旁更混乱了。脚步声、咒骂声、犬吠声揉杂成一团,接连不断的电话拨到了蓝戎那边去,琴声干扰了每个人的音量,直到——女人一道惨烈的嘶叫贯穿夜空。第八监区顶楼手术室,沈娉婷“砰”一下被甩到了墙上去,后背撞上砖石的瞬间,她清晰听到自己腰椎“咔嗒”断裂。一口热血直接喷在玻璃上,在蓝戎眼前晕开一片红。门外贺莲寒怒吼着往里冲,脸上砸的全是泪:“你们疯了!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是人吗!蓝戎!!把她放出来啊!!”蓝仪云直接上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贺莲寒挣扎着要去开门,一队狱警即刻上前,隔绝了她和蓝戎。蓝戎手指间把玩着核桃,壳子摩擦声在顶楼显得格外刺耳,他凑到透明玻璃前,抬手抹了一下刚刚溅上来的血渍。这样,能确保看清房间接下来的每一幕。身旁狱警递来一只手环,他扫了眼,是霍云偃落网的消息。摆摆手,示意蓝叙继续。手术室内,曲行虎正一丝不挂地从浸泡池内起身,他的头顶、肩膀乃至整个身体都泛出一种诡异的紫,心脏处透明的人工仪器在嘀嘀作响。瞳孔放散出兴奋,他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从池边爬出,手脚并用凑到了沈娉婷身边。“滚……滚!”沈娉婷被刚才甩出去的那一下砸得内脏出血,脊骨根根断裂,尖锐插回了她的腹腔。她的嘴边无法抑制地溢血,每一次咳嗽都带动更严重的剧痛,曲行虎就像得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他盯着她轮换眼球,嗓子里支支吾吾地发出:“杀……杀。”“去你妈的!”沈娉婷的手指在地面迅速摸索,她抓到了一片碎玻璃,顾不上嵌进肉里的锋利,猛一抬头,用尽全力捅进了曲行虎的眼球。玻璃笔直刺入,曲行虎心脏处的仪器停止片刻。沈娉婷抓住这短暂的逃生时间,死死咬紧牙,扛着上百处神经涌来的剧痛一点点向门口挪。贺莲寒是这时奋力推开蓝仪云的,她冲过去握住了门把手,“砰砰砰”不停狂拍:“沈娉婷!快过来!过来啊沈娉婷!”眼眶急得通红,贺莲寒两个手掌都在抖,她这几天亲身监管曲行虎,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房间里有多危险。蓝戎听到动静,慢慢朝她看过来一眼,嘴角竟勾起了极轻、极淡的上扬弧度。他冲一位狱警使眼色。狱警沉默着走到门前,将一把钥匙捅进了锁孔里,让贺莲寒得以拉开一丝门缝,就在此时,屋内的沈娉婷恰好爬到了门口,她伸手抓住了把手,即使完全没使上力,门也悄悄地打开了。内心一震,沈娉婷全力往外爬。三秒后——“噗!”一根利箭狠狠贯穿了她的肩头。箭头整个穿过她的身躯,甚至扎破了门,有一截差点戳中贺莲寒。沈娉婷一时停止呼吸,呆滞而难以置信地往下看。这根箭很眼熟。是裴周驭训练武器时用过的一支。她的大脑在此刻拉开了保护机制,过于非人的疼痛让她当场涣散了几秒,记忆回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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