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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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古寨残影霓裳秘语（第1页）

月色如水，林深似墨。江望舒与顾清晏沿着溪流逆溯而上，身形如烟，悄无声息。江望舒的逆轨感知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牢牢锁定前方那股新鲜而污浊的邪气轨迹，每一步都踏在对方留下的气息边缘，既不被甩脱，亦不轻易靠近。顾清晏的织梦心镜则化作一层流动的薄纱，轻柔地笼罩二人，将她们自身的气息、足迹乃至与草木摩擦的细微声响都巧妙地“折射”开去，融入夜风的自然韵律之中。

如此追踪了约莫一个时辰，溪流渐窄，水声渐悄，前方出现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借着朦胧月色，可见谷地中央，隐约显露出一片废弃村寨的轮廓。断壁残垣匍匐在荒草荆棘之中，焦黑的梁木指向天空，死寂无声，唯有夜枭偶尔啼鸣，更添几分凄凉。那股邪气残留，到了寨子入口处，便骤然浓郁起来，随即变得杂乱无章，仿佛在此地盘桓、搜寻过什么。

“气味到这里就变成一锅大杂烩了，”顾清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她的织梦感知对情绪和意念的残留尤其敏感，“像一群没头苍蝇在破碗柜里乱撞，东摸摸西蹭蹭，留下满地的油腻爪子印。看来这群‘黑乌鸦’也没找准路，在这里打转呢。”她形象地描述着敌人留下的痕迹。

江望舒停在寨外一株巨大的枯树阴影下，眸光锐利如鹰，扫视着这片废墟。逆轨感知如潮水般缓缓漫过残垣断壁，捕捉着时光在此地沉淀下的每一丝印记。“寨龄不下三百年，毁于兵燹大火，怨气深重，地脉淤塞。近两日，除那伙邪徒外，并无其他生灵长时间驻足。”她瞬间判断出此地基本情况，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邪气盘桓不去，非为凭吊，此地必有蹊跷，或与印记所指相关。”

她抬起左手，手背上的霓羽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极其微弱的七彩流光，那丝微热的共鸣感，在此地似乎……增强了一丝，但指向依旧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或遮蔽。

“印记有反应了？”顾清晏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那流转的光晕，“像萤火虫掉进了蜂蜜罐子，光虽然没亮多少，但好像……粘稠了？是不是这破寨子里有它喜欢的东西？”

“共鸣增强，方向紊乱。”江望舒言简意赅，“干扰源或在寨中。邪徒亦为此而来。”她目光锁定寨子中央一处地势稍高、似乎曾是一座较大建筑的基址，“残留邪气最终汇聚于彼处。”

两人悄然潜入废弃村寨。脚下是破碎的瓦砾和柔软的腐殖质，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灰烬和草木腐烂的气息。顾清晏的织梦感知如同灵敏的触角，拂过一堵堵残墙，隐约“听”到其中封存的惊恐呐喊、绝望哭泣的微弱回响，让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地方……像一本被烧了一半的哭丧书，每一页都浸着霉味和眼泪，看得人心里头毛。”

江望舒对这等精神残留无动于衷，她的注意力全在能量轨迹上。她现，越靠近寨子中心，那股邪气越浓，但霓羽印记的共鸣也越明显，甚至开始微微热。同时，她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平和的灵韵，深藏于地下，与印记遥相呼应，正是这股灵韵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大方向的指引。

终于，她们抵达了寨子中央那片高地。这里似乎曾是一个小广场，地面由青石板铺就，大部分已被荒草和泥土覆盖。广场尽头，有一座半塌的、类似祠堂或祭殿的建筑残骸，仅存几堵高大的石墙和一根歪斜的、刻满模糊图案的石柱。那股邪气最终消失在一堵相对完好的石墙之下，墙根处的泥土有近期被翻动过的痕迹。

“挖地三尺？这群人属土拨鼠的？”顾清晏看着那堆新土，撇撇嘴。

江望舒没有理会调侃，她走近那堵石墙，指尖轻轻拂过墙面。墙体由一种罕见的青黑色矿石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着的图案虽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但依稀可辨是某种集体舞蹈的场景，人物姿态古朴，与潭底玉璧上的神鸟舞风格有几分相似，但更为粗犷原始。逆轨感知深入墙体，她察觉到石墙内部是中空的，并且有微弱的能量禁制残留，但已被暴力破坏。

“密室入口，已被强行开启。”她得出结论，目光落在那堆新土旁一个被杂草半掩的、黑黝黝的洞口上。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向下延伸，深不见底，散出阴冷潮湿的土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霓羽印记同源却更显古老的灵韵。

“要下去吗？”顾清晏探头看了看洞口，里面黑黢黢的，“感觉像钻进了巨兽的鼻孔，有点恶心心。”

“邪徒已入，岂能空手而归。”江望舒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她左臂时序印记微亮，凝聚一丝微光于指尖，化作一枚柔和的光球，悬浮在前方照明。随即，她当先俯身，钻入了洞口。顾清晏见状，也连忙给自己加持了一个简单的“夜视”小术法，紧跟其后。

洞口向下延伸数丈后，变得平缓，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四壁潮湿，布满苔藓。空气中那股土腥味更浓，夹杂着陈腐的气息。前行约莫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地下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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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呈圆形，穹顶，中央有一口早已干涸的石砌水池。四壁并非岩石，而是某种暗红色的木质板材，上面用金线、彩漆绘制着巨幅的、保存相对完好的壁画！壁画的内容，正是“紧那罗神鸟舞”！

与潭底玉璧上那种飘逸出尘、近乎神化的舞姿不同，此处的壁画更具“人”气。描绘的似乎是一场盛大庄严的祭祀场面：众多头戴羽冠、身披彩色羽衣的舞者，在篝火与月光下环绕起舞，姿态雄健有力，充满了原始的活力与对自然的敬畏。壁画中央，是一位装扮最为华丽、如同神鸟化身的领舞者，其舞姿充满了沟通天地的力量感。壁画四周，还刻满了大量古老的、类似于诗歌或咒文的文字。

然而，石室内一片狼藉。显然，那伙邪徒先到一步，并且进行了粗暴的搜刮。几个原本可能存放物品的石龛被砸开，里面空空如也。地面散落着一些被撕碎的古老兽皮卷残片，以及打翻的器皿碎片。空气中残留着浓郁的邪气，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哎呀！这群强盗！败家子儿！”顾清晏一进来就看到这景象，气得跺了跺脚，心疼地捡起一片绘有精美鸟羽图案的兽皮残片，“多好看的花纹，像彩虹碎了似的，就这么给撕了！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她的抽象思维将破坏行为与糟蹋美好事物直接挂钩，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江望舒的目光快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中央那口干涸的水池旁。那里，有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血迹旁，掉落着一小块边缘焦黑的深蓝色布料碎片——与斗篷人身上衣料一致。此外，血迹中，还混着一小撮亮晶晶的、如同彩色沙砾般的粉末。

她蹲下身，指尖时序之力包裹，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彩色粉末，仔细感知，眼神微凝。“霓裳羽砂……炼制神鸟舞衣的核心灵材之一，蕴含纯净光属性灵韵。此物现世，意味着……”她抬头，看向壁画上那些舞者身上光彩流转的羽衣，“此地曾存有完整的霓裳舞衣，或其主要材料。邪徒争斗，见血，目的或是为此物。”

她的“毒舌”此刻化为最犀利的分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邪魔外道，亦难逃内讧纷争。见利忘义，鼠目寸光，合该有此一劫。倒是省却我等一番手脚。”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打架了？分赃不均？”顾清晏也凑过来，看着那滩血迹，织梦感知捕捉到残留的激烈情绪碎片——贪婪、愤怒、背叛、恐慌。“啧啧，黑吃黑，狗咬狗，一嘴毛。”她形象地评价道，随即又被壁画吸引，“不过这画儿画得可真带劲！你看那些人跳舞的样子，浑身是劲儿，像要把天上的星星都蹦下来！比潭底下那个冷冰冰的玉片子有人味儿多了！”

江望舒起身，走向壁画，仔细观摩。这些壁画虽古朴，却蕴含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与虔诚的信仰之力。尤其是那些古老的文字，与她获得的《霓羽秘卷》心法隐隐呼应，似乎是对舞蹈仪轨、心境界定更为具体的阐述，甚至可能包含了一些失传的细节。

“壁画……才是此地真正的宝藏。”江望舒轻声道，逆轨感知缓缓拂过壁画表面，试图读取其中蕴含的时光信息与精神烙印，“邪徒目不识金镶玉，只知抢夺有形之物，可笑可叹。”她开始默默记忆、解析壁画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些与潭底玉璧相互印证又有所补充的部分。手背上的霓羽印记，在靠近壁画时，散出温润的光华，与壁画中蕴含的灵韵和谐共鸣。

顾清晏也学着江望舒的样子，用织梦感知去“感受”壁画。在她的“眼”中，这些壁画仿佛“活”了过来，色彩流淌，人影晃动，她甚至能“听”到隐约的鼓声、歌声、以及舞者脚踏大地的节奏感。“好奇妙……像在看一场几百年前的老电影，还是带味道和声音的！这个领舞的姐姐，眼神真亮，像有两团火在烧！”

就在两人沉浸于壁画蕴含的古老智慧时，江望舒的逆轨感知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壁画后方墙壁深处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极其隐晦，且被壁画本身的灵韵所掩盖，若非她对能量结构异常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墙后有东西。”她眸光一凛，示意顾清晏戒备。她仔细探查那能量波动的性质，现其结构精妙，并非防御或攻击禁制，更像是一种……需要特定方式才能触的“锁”或“机关”。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壁画上，落在那位领舞者的手势和步伐上，又对比了一下手中霓羽印记的流转韵律，心中蓦地一动。她尝试着，按照壁画中领舞者某个特定的、类似“引凤指”的姿态，将一丝蕴含着霓羽印记气息的灵韵，缓缓注入壁画中对应的一点。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机括转动的声响自墙后传来。紧接着，壁画旁边，一块看似与墙壁浑然一体的石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物进出的暗格！暗格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卷用某种淡金色丝线系着的、材质非帛非革、散着柔和月白光华的古老卷轴！

卷轴表面，写着四个古朴的大字——《霓裳羽衣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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