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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吓唬,你不知她的文课学成了什么样了。”晏鹤京嘴角动了动,嗤笑一句,“要她背些菊诗之作,她张口就是鼠姑鼠姑的。”
苏青陆笑答:“那这样……是该请师来攻书了。”
“你们可有相识的女傅?”晏鹤京铁了心要让狸奴好好读书。
苏青陆说:“温二的姑姑不就是个女傅?干脆你把他姑姑请来当狸奴的女傅好了,温二小时候就是跟着朱姑姑学的诗学左传,朱姑姑天性恬淡,教出来的女学子,知书达礼之中不见一点呆板,而教出来的男学子磊落不羁,温文儒雅不见一点寒酸之气,你瞧瞧温二,性情风雅,我站在他旁边,和个轻薄的子弟似的。”
说起姑姑的事,温公权有些心不在焉了,回答:“我姑姑在徽州,你要是能请得她来也不是不可以。”
温公权的姑姑姓朱,单字一个婵,嫁与徽州一茶商为妻,她聪慧,自幼受业良师,书史经目一过即能背诵,擅诗赋作画,兼工戏曲书法,学一艺,熟一艺,在扬州时是个家喻户晓的淑媛,后来嫁到徽州去,不愿每日在家相夫教子,便去当地的富宦家中,做那家乐女班的老师,后来富宦因病而去,家乐女班也被遣散归籍了,她在家中清闲了一段时日,但前来请业者户外履满,请业者多为女郎,那时的女子开始以识字为荣,她觉得此风气甚好,想了想,转头去当了个女塾师。
晏鹤京读过朱婵写的诗,当真是诗风清丽,不输才女道韫,请她来当狸奴的女傅自是好的,只是她人在徽州,孩子夫君也在徽州,总不能把一家人都请过来,他想了想,道:“等哪天朱姑姑有闲暇来九江客居了,我定请她来当女傅,这段时日,我还是亲自课读吧。”
“你也可以带着狸奴去徽州。”温公权拐弯抹角问了一句,“我记得你说过姚娘子本籍也在徽州?”
“她本籍是徽州?”晏鹤京不记得自己说过,“她阿娘是九江人,至于爹爹,户口赋籍里只说是个做田的,应当也是九江人,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这样……”温公权指尖一紧,反应过来自己太过心急,笑了一下掩饰过去,“徽州姚姓之人多,我就以为姚娘子也是徽州人了,扬州和徽州那边我替你去探一探,我过两日正好要去姑姑那儿一趟。”
温公权的话,晏鹤京听了心下颇觉不畅,狐疑了一下,但没有多想,点头说好。
十三娘还在对月轩里,苏青陆不好再逗留,和温公权情绪无聊吃了杯茶便走了。
到了下番时辰,晏鹤京本是要带着狸奴会宅院去的,他从前嫌宅院狭窄不肯为家,这会儿狸奴来了,更无借口在府衙留宿,不过狸奴午睡之后鼻塞声重,没过一会儿就发热了,请大夫来看,说是这几日太过劳顿了,给她抓了些药吃。
狸奴不到十岁的年纪,病来的悄无声息,去的也慢,吃下药好不容易出了汗,额头凉了些,但等日色平西,风一刮,身上又开始增寒发热,晏鹤京下番时,热得一张脸蛋红红白白,他哪里还敢随意移动人,索性在府衙里住一宿。
虽然和姚蝶玉住在一处地方,也算是得偿所愿,可狸奴病得厉害,他没了心思,下番之后在卧室里就没出来过,忙得焦头烂额,坐卧俱不能安。
月影横空之际,狸奴身上的热又来一阵,红入四肢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阵热起来后她一直哭,哭得喉中气力渐微,吃下的药不能停留中府,没一会儿就吐了,大夫来调治了几次也是如此,秋娘看着,慌做一团。
晏鹤京的卧室与桂香室相距不远,狸奴的哭声,海浪似的,一阵一阵穿墙而来,姚蝶玉早早哄睡了熹姐儿,听着揪心的哭声不能入睡,穿上外衣,三步两步,掌灯前去看情况。
适过门前,狸奴吐过一阵,晏鹤京抱着她烦恼得头发都乱了,姚蝶玉打了声招呼,探头探脑走进去,道:“女郎是发热了吗?”
“是。”晏鹤京撩开眼皮看一眼来人后又低下,看着狸奴双目掉神,一副急得无计可施的样子,“发热,还吐药,吃药敷药都无用的。”
姚蝶玉放下手中的烛火,到晏鹤京身边,伸手摸了狸奴的脚,道:“她不舒服,也有些害怕,室内多点些灯光吧,孩儿病起来的时候都怕黑。”
晏鹤京想哄狸奴睡下,所以室内的灯光只点了一盏,听了姚蝶玉的话后,他让秋娘把角落里的灯台也点上光。
灯光一点,室内亮如白昼,狸奴的哭声随之变小,姚蝶玉见状,心里一松快,晏鹤京觉得意外:“你懂儿医?”
“不懂。”姚蝶玉轻调微笑,口角晕涡,“以前熹姐儿和苏哥儿病起来,到夜间也这般哭,后来等他们痊愈时,我问为何哭得厉害,他们说眼前黑乎乎的,总有一些奇怪的景象,所以后来我发现只要点亮些灯就好。不过这只是在治标,想治本,还得用药。”
姚蝶玉唾手就解他一愁,晏鹤京心情乱似麻,更是觉她可爱有趣,爱惜之心,油然而生。
狸奴哭过以后喉中呦呦有声,直着两只眼,昏昏沉沉睡在晏鹤京怀里,忽而凄凉地自言自语起来:“不、不要,不要打我的猫猫,哥哥,救、救猫猫。”
说罢,涕泪如雨,不胜委屈的状态。
晏鹤京的脸当即大变,看向秋娘:“这是怎么回事?”
秋娘双手一颤,只得和盘托出:“狸奴女郎养的一只猫被那莲三爷的夫人,活生生打死了,说是那猫跑到了她那处去发了疯,我本以为狸奴女郎不知道,瞒着没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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