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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郭慧贤的声音靠近,屋里气得直喘粗气的中年女人,下意识地理了一下耳边凌乱的碎发。
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她想给女儿一个好的印象。
“妈……?”
站在门口,四目相对,在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童年所有泛黄而模糊的记忆都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她以为自己会认不出母亲。
可相连的血脉却能让她无比确定,眼前这个穿着简朴、眼含热泪的农村妇女,绝对是生她日夜思念的人。
十七年的岁月如同一把刀,割断了那一头乌黑的披肩发、剪短了她的长裙。
记忆里,那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如今的脸上添了不少皱纹,一双手也因为日以继夜的工作布满了粗糙的老茧。
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在看到亭亭玉立的女儿站在自己跟前时,却一如十七年前一样明亮。
“慧贤?”
前一秒,她还在和两个黑心肠的夫妻较劲,下一秒,这些年对女儿的思念便都化作泪水,充盈在她的眼眶。
从椅子上站起身,程玉秀不可思议地朝她走近了几步。
分明嘴角挂着笑,眼眶里的眼泪却不自觉地瞬间脸颊落了下来,“妞,俺妞都长这么大了啊……”
紧紧地将郭慧贤的一双手护在手心,程玉秀的声音有些哽咽。
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曾经那个软软糯糯,只会抱着自己大腿喊“妈妈,妈妈”的粉团子,如今已经出落得比自己还要高,是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
一把抱住自己成真的美梦,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程玉秀只觉得这些年吃过的苦头都是值得的!
她真想好好地放声大哭一场,但不是现在,起码不能当着这对“狗男女”的面。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赶紧把眼角的眼泪擦干净,程玉秀一边搂着郭慧贤,一边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这就是俺妞。恁正好来瞧瞧,俺妞的脸色差成啥样了?还有她这衣裳,都洗得快没颜色!这还不算是虐待吗?”
“什么虐待?!”杨丽不服地替自己辩解道。
估计是程玉秀刚才扇的那一巴掌还在疼,张嘴时,她的脸下意识抽动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们是少她吃还是少她喝了!”
见她还在狡辩,程玉秀差点又要上前甩她一个嘴巴,只因警察像楚河汉界一样挡在她们中间,这才作罢。
“让俺妞睡过道里,天天上十几个小时班养恁,这还不算虐待?为了几千块钱,逼着俺妞嫁给一个瘸子老光棍,这还不算虐待?!”
光骂杨丽还不够,看向旁边正趴在桌子上揉肩膀的郭明德,程玉秀的音调又提高了一个八度:“姓郭的,你个孬鳖孙。有了小就忘了妞,咋?慧贤不姓郭吗?你就这么对她?恁娘个虾笔,你可真是丧良心啊!”
程玉秀嘴里的脏话一个接一个,把郭明德和杨丽骂得毫无招架之力。
不止是他俩,外面看热闹的邻居也听懵了,从没想到骂人的话竟然有这么多的花样式。
脏归脏,可也是莫名地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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