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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屋敷耀哉的指尖划过鎹鸦带回的冰冷字迹——“上弦之·童磨,上弦之·猗窝座,伏诛于无限列车战场。星柱墨时渊重伤,炎柱…炼狱杏寿郎战死殉职。”
纸页无声飘落,像一片沉重的铅云砸在死寂的议事厅。预想中的振奋并未到来,一股更深沉、更黏稠的寒意,如同终年不化的坚冰,顺着脊柱缓缓爬上产屋敷的脊背,冻结了他的指尖,也冻结了他仅存的一丝侥幸。
胜利的代价,太过惨痛了。
他缓缓闭上眼,并非为了逃避,而是为了直视那盘踞在【终末】命途深处、愈清晰刺骨的未来碎片。每一次动用这份窥视命运长河边缘的能力,都如同刀尖舔血,加着侵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生命,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冰冷的画面在意识深处交织翻腾:
不再是烈焰焚城或血海滔天,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覆盖了整个世界的灰白死寂。
扭曲畸变的鬼影在废墟上蠕动、狂欢,它们不再畏惧阳光,贪婪地吞噬着所剩无几、惊恐绝望的生灵。天空不再是湛蓝,而是一种浑浊的、病态的暗金色泽,如同腐败的脓疮。
绝望的哭嚎被淹没在一种诡异的、万物衰朽的嗡鸣声中。
然后,一道光。
一道没有任何温度、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璀璨光矢,无声无息地撕裂了那污浊的天幕。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光矢所过之处,无论是狂欢的恶鬼、残存的人类、破败的建筑,乃至那片污浊的天空本身,都如同被最高明的“橡皮擦”抹除,瞬间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归于绝对的“无”。
世界,像一幅劣质的粉笔画,被无情地、彻底地擦去了。
光矢带来的不是毁灭的喧嚣,而是终极的、冰冷的寂静。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连“存在”本身都消逝的彻底的【无】。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撕裂了产屋敷的喉咙,腥甜的液体涌上口腔。他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死死捂住嘴,再摊开时,上面已绽开刺目的暗红星点。预知未来的反噬一如既往地凶猛,每一次窥视,都像是在透支所剩无几的生命烛火。
旁边的天音夫人慌忙上前,掌心温润的生命气息试图缓解他的痛苦,却被一股更阴冷的抗拒力推开。那是【终末】的阴影,如影随形。
“主公大人!”悲鸣屿行冥低沉如暮鼓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焦灼,巨掌合十,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
蝴蝶忍紧抿着唇,擦拭针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那惯常挂在唇边的、用以掩饰一切的浅淡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深切的哀恸。
不死川实弥的拳头狠狠砸在门框上,木屑飞溅,他喉间滚动着困兽般的低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产屋敷耀哉喘息着,缓缓抬手,止住了众人的惊慌。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化不开的疲惫与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他睁开眼,那双仿佛蒙着灰翳的眼眸,透过虚空,艰难地锁定在蝶屋的方向。
希望。
这微弱的、飘摇的词汇,在他无数次看到的绝望终局中,是唯一没有被彻底抹去的变量。它顽固地、清晰地缠绕在那个外来者——星柱墨时渊的身上。如同无尽黑暗中,一缕随时可能被吹熄,却又始终不曾熄灭的星火。
然而,这份希望本身,也充满了沉重的不确定性。
墨时渊,这个来自异世、身负【虚无】命途的“救世主”,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他的力量是双刃剑,能抹杀童磨那般强大的上弦,却也带来了无法预料的后果(如炼狱之死,以及他自身近乎崩溃的伤势)。
他的“全员he”誓言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更重要的是,他不属于这里,他的信念、他的责任、他最终的选择……产屋敷无法看透,也无法掌控。
“他…是我们唯一的契机了。”产屋敷的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气息,“在巡猎的光矢落下前……在无惨彻底完成进化、将人间化为炼狱前……墨时渊……是那‘终末’之前,唯一的‘变数’。”
他的目光扫过神情各异的柱们,疲惫而沉重。
“集结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争取时间……也为我们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下一次风暴……恐怕会……更甚。”话语未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希望系于一人之身,而那人,正躺在蝶屋的病榻上,生死未卜,未来难料。这份沉甸甸的、带着血锈味的“希望”,压得整个鬼杀队总部,几乎喘不过气。
时间,在蝶屋弥漫的药草苦涩与无声哀悼中,粘稠地流淌。
墨时渊感觉自己像一截被遗忘在寒冬的枯木。肺腑深处那属于童磨的【虚无】寒毒,如同跗骨之蛆,与他自己过度催动【星辰呼吸·玖之型】造成的反噬彼此纠缠、撕咬。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刀刮般的锐痛和冰碴凝结的窒息感,每一次咳嗽都可能带出混着细小冰晶的血沫。蝴蝶忍的银针带着精纯温和的药力,如同细密的春雨,一点点冲刷着冻结的经络,但效果缓慢得令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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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
整整四十五个日夜,他被困在这具残破的躯壳里,困在冰与火交织的痛苦中,困在炼狱杏寿郎胸前那个焦黑空洞的梦魇里。
额角那道裂开的星尘斑纹,如同他内心的伤疤,失去了往日幽邃的光泽,只留下黯淡的痕迹。
唯有掌心紧贴着胸口,感受着那枚被归墟之漩封存的炎纹徽章传递出的、微弱却恒定的暖意时,那几乎将他淹没的冰冷绝望中,才会渗出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他像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火山,外表死寂,内里却翻涌着滚烫的岩浆——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对命运轨迹的憎恨,以及对改变结局近乎偏执的渴望。
系统面板上的技能树和【虚无】命途的感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却找不到一条能直达终点的捷径。《星辰呼吸法》的奥义在痛苦中似乎有了更深的体悟,但身体的桎梏让一切停留在纸面。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看着无惨在无限城的巢穴中,不知又酝酿着何等恐怖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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