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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温当然要喝药,她要好好活着。她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她还有牵挂的人。所以,她也得对楚衔越负责。
她一口气灌下去,都感知不到药的苦了,相比起谢温心里的苦,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喝药的时候,谢温在想,她当时都那样严重了,晋华然临死前却如此确信她还能活着,所以叮嘱谢温,好好活下去,去过好日子,还有替他将族人都带去南海吧。
他就这般相信,他将她交给另外一个人之后,她就一定能够活着?
谢温看向楚衔越。也许他确实是那个,只要在,就不会让她有事的那个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内一片暗沉,楚衔越起身刚想要点上一盏烛,却听见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一下下敲在心头上。
风雪之夜
楚衔越动作一顿,他和谢温相视一眼,随后缓缓放下烛台,在幽暗中盯着门的方向。他们现在位于剑宗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里,名为青莲村。楚衔越带着谢温住在此处已经有几日了,他进出门都向来小心,很少露面,认识他的人不会知道他住在此处。
他们住得也偏僻,从未和周边农户有过交流。
如今这个时候来敲门的,又会是谁呢?
楚衔越没有立马去开门,他似乎大概知道了外面那个人是谁了。他顿了几秒没动,没并未去点烛火,似乎想让外面那位认为屋里没人,而后自行离开。
不过门外那位似乎没这么好糊弄,安静了几秒又想起来“笃笃笃”地敲门声,这次比方才重了许多,也显露出他的心境也比方才更加暴躁了。
楚衔越还是起身去开门,门开的瞬间,外面微弱的光亮随着冬夜的冷风一同灌了进来。
云宴逆着光,站在门口,看到开门的楚衔越,瞳孔微微颤抖着。
两人相视无言,良久,楚衔越做出一个让他进来的动作。
云宴脚像是黏在了地上,艰难踏出了那一步,不过也只是踏出了一步,他仍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云宴唤了一句师尊,楚衔越应了,他又问师姐,哦不,谢温怎么样了?谢温刚才的床上坐起来,窗外的微暗光线通过白窗纸落在谢温脸上,衬得她的面色比窗纸还要苍白,谢温弯了弯唇,唤了一句:“师弟,好久没见。”
云宴隔着一室昏暗和寂静看向昔日师姐谢温,心中是说不尽地复杂和难言,背后初冬的风不断剐蹭着云宴的后背,鼓动着衣袍,云宴没回谢温的话。
对于楚衔越和谢温当初的离开,云宴难免有恨,这句好久不见他再也说不出口。分明是他被抛弃了,说什么好久不见,都是假的。其实师姐和师尊有了彼此之后,就根本不想再见他了。
他终究成了一个外人,无论如何,现在,他也终能接受楚衔越和谢温,接受他们相爱,在一起。他们之间也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容不下一个云宴。
他们三个人再也回不去从前的关系。
但是无论如何,云宴不想失去楚衔越和谢温。他们是云宴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云宴如何也割舍不了,这才令他痛苦。
云宴站在门口对楚衔越说:“师尊,老长老们都希望您回剑宗,只要您肯回去,您的任何事情,他们再也不会干预。师尊,剑宗不能没有您!”
楚衔越的事情,当然是指与谢温有关,与他不惜与天下人为敌都要护着一个女子有关。长老们以为当初是因为他们的阻拦,楚衔越才会离开。
实则不然,当他一定会喜欢上她那一刻起,就注定他会离开剑宗。
楚衔越道:“云宴,剑宗现在有你,也够了。”
楚衔越当初他决定离开,就从来没有想过回去。
这一刻云宴已经知道答案了,他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似乎还想询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像是哽了一块石头,上不来下不去,噎得他泪花晶莹。云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道了句:“师尊师姐保重。”
清瘦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下,他走后,北风都不断拍打着门窗,噼啪作响,寂静中一下变得聒噪起来。
谢温也觉得这样对云宴太残忍了。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这注定是道无解的局。
风声尖锐,风刮得生冷,谢温却仿若没有感知,直到楚衔越将门啪嗒一声关上,谢温才稍稍回过神来。她的视线落在楚衔越身上。
看着他点燃烛台,黑暗瞬间被驱散。烛光倏地腾起,谢温刚才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视线变成了一条缝。谢温就透过这条缝,看见楚衔越朝着她走来。
他将烛火放置在旁边,起身越过床上谢温,去固定被冷风刮得松动的窗子。
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包裹着谢温,谢温忽然觉得心安下来,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是他锋锐的半边侧脸,带着风雪的寒意。不知道为什么谢温却觉得这样的寒意,是温和的温柔的。像是鹅毛雪,虽然它本身冰冷,却愿意温柔地抚摸着你的脸。
谢温拉了拉楚衔越的衣角,楚衔越已经固定好窗子,回头看谢温,谢温的脸颊不知是被烛火映红的还是本身就这么红。
他看向谢温,他以为是她委屈了。
这份为世人所不容的爱,让她很委屈。
他自觉对不住她,任何时候都觉得对她很亏欠。
所以,楚衔越倾身,宽大的身躯压下她,将她包裹着,楚衔越说,对于云宴的事情,不要自责,都是他的错。
谢温微微怔愣,她也拍了拍楚衔越的背,“也不是你的错。好了好了,谁都没错,不再计较这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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