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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溪儿将这些不堪的往事含糊道出,听话听音,不必说全,戴缨一听便明了。
于是低下头,看向等她回答的小儿。
小儿望着她的一对眼珠黑黝黝的,嘴巴微微张起,面上带着紧张和期盼。
一只小手仍抓着她宽大的袖摆。
拒绝的话戴缨有些说不出口,让她对着一个孩子扯谎,又更羞愧,就在她迟疑间,衣袖一松,那只小手放下,眼中的光亮暗下去,整个人像蒙上一层灰影。
她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落忍,可自己也只是客居于此,哪有能力顾及他人。
思来想去,仍是说道:“崇哥儿,晚些时候可问问你父亲,他若同意了,咱们便一道出府赏玩花灯,如此可好?”
陆崇圆圆的眼睛重新燃起光亮,高高扬起嘴角,嘴角边镶着两个笑窝。
戴缨心里叹着,多好的孩子啊!
小陆崇伸出手,又缩回,最后重新拉起戴缨的衣袖,腔音有些唯诺:“姐姐,你知道我的名字?”
戴缨点头道:“知道,我刚才唤你了。”
小陆崇步调变得轻快,好像再走快些,便能飞起来。
“我去同爹爹说,爹爹一定会让我去的,姐姐出府时不要忘记带上崇儿,若是没看见,就问下人们,好不好?”
戴缨心软得一塌糊涂,应道:“好,若你父亲点头,我便带你出府。”
“那咱们拉勾勾。”
小陆崇伸出小指,戴缨也伸出小指,勾了勾。
陆溪儿在一旁看着,故意逗他:“崇哥儿,你爹爹若是不同意,这勾勾不白拉了?”
小陆崇低下头,再次变得安静,回到先时怏怏不乐的模样。
不管高门还是蓬户,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若是有人以唱反调的形式故意逗趣,他们便会以自己小小的气势去反驳,再不济也是嬉笑着回应。
而这孩子的反应不同。
他好像习惯了被压制,习惯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习惯以沉默应对。
上午是游园,宽阔一点的路面以石板铺就,路面光洁平坦,两边是打理过的绿茵席,绿茵之上零星种着几棵不知名的树作为点缀,那树叶绿色居多,间或杂着几簇红叶、黄叶。
小径上铺着形状不规整的灰白石,石缝间留有短茬茬的青苔。
路两旁密密匝匝着半人高的植木,再走一段,转到另一条小径,半人高的植木变为拂裙裾的矮丛。
风中送来潺潺的水声,穿过几座山石,是一片碧清的湖溪,说它是湖因为表面阔大,说它是溪,因为能明显感到水流的漪澜。
湖溪上搭着一座小石桥。
这石桥更像装饰,并不能过人,两三人还罢,他们这主主仆仆的呼啦啦一群,真要走上去,只怕桥体承不住。
两位老夫人走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坐到亭间休憩,那亭间设有桌案,案上摆了各类水果、茶点。
除了何氏同姚氏两位年轻的媳妇伴在两位老夫人身侧,其他人各自散开,继续游园。
戴缨寻了一处临水的敞亭,倚着栏杆坐下,拿帕拭了拭汗。
“娘子,我让人端些茶、果来。”归雁说道。
戴缨点了点头。
陆溪儿带着丫头走了来,坐到一边,腔调中带着怨嗔:“当真是恼人。”
“刚才见你还晴着脸,笑呵呵地逗崇哥儿,怎么一转眼就阴了?”
“本是想着晚间咱俩出府,我带你好好转一转京都,现在不能了。”陆溪儿气得跌了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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