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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李东池说:“你在卢克那儿待多久了?再待下去都要回国了吧?赶紧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来蕉榴市!”
这一声凛冬也听见了,肩膀顿时耸了一下。平静快乐的日子给了他一种错觉,韩渠会留下来,他铺设草坪、等待轨道和小火车,韩渠做衣柜、床,这个异国乡村的小院子将成为他们共同的家,他们一起丰富它,长久地占据它。
他忘了,或者说刻意不去想,韩渠只是和其他华国警察一样来短暂交流一段时间,好像是三个月,也许更短。有韩渠陪伴的日子做梦一样,转眼已经过去大半。
他无意识地按了按胸口,觉得那里空落落的,可明明空着,却回音一般震荡着疼痛。
李东池的喊叫犹如午夜的钟声,敲醒了沉醉在美梦中的他。正在靠近韩渠是假的,韩渠将要离开是真的。
他听不下去了,匆匆将垃圾收进口袋,快步向院门走去。韩渠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我……”
“你什么你!你这次又要找什么借口?”李东池说:“别给我搬陈争,我又不怕他!”
凛冬是去丢垃圾,饭后都是要丢垃圾的,韩渠注视凛冬的身影从院门拐出去,忽然觉得凛冬太单薄了。
凛冬在外面缓了片刻,回来时至少表面已经正常,韩渠没打电话了,正在搬炉子。凛冬走过去,“韩队,你什么时候去蕉榴市?”
韩渠眉梢抬了抬,少倾,笑着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待不了多久。”
凛冬惊讶,“我也去?”
“啊,蕉榴市那边不用担心住宿,李冬池都安排好了。”韩渠在开口之前,其实并未想过邀请凛冬,他亲眼看到凛冬现在有多忙碌,但凛冬刚才的背影莫名让他觉得凛冬很孤独、难过,所以邀请的话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我……”凛冬垂下头,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蕉榴市是最后一站吗?”
韩渠想了想,“在那边应该还有一些任务和活动,完成后时间可能就差不多了。”
凛冬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很慢,将气送出去,却没有新的气进来。他还没有将自己变成一个足以长久陪伴韩渠的人,韩渠就要回去了,而这短暂的相遇本来就是他意料之外的礼物。
“我就不去了。”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大片阴影,“我这边还有很多事,实在是走不开。”
凛冬虽然没有道歉,但整个人仿佛被歉意笼罩住了,韩渠立即说:“没事,是我考虑不周,想和你一起去,随口就说出来了。”
凛冬眼中又闪过一缕光,“我再去安排一下时间。”
“没关系,按你的想法来。”韩渠说:“我也不是马上就要走。”
凛冬早早回到房间,韩渠却在院子里继续做衣柜,衣柜比床麻烦一些,韩渠拆了好几回。关灯躺在床上,凛冬冷静了许多。听见韩渠说想和他一起去时,他差一点就要同意了,现在想想,庆幸没有冲动。
他不能跟韩渠一起去,他以什么身份参与到那种隆重的邀请中?
韩渠,还有其他已经在蕉榴市的华国警察、国的警察,他们都是将这片土地从战火中拯救出来的英雄,最平凡的也如韦警官。而他白天琢磨的是怎么扩大生意。和他们相比,他自惭形秽。他不能成为韩渠身边的污点。
闭上眼时,他消沉得几近绝望。韩渠分明就在窗外,打磨板材的声响近在咫尺,可与生俱来的本性将他挡在韩渠的人生之外,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害怕得不到,所以不敢再去争取,这天之后,凛冬渐渐避着韩渠,分明厌恶唯利是图的自己,却将时间、精力统统投入和合作商、对手的博弈中,无法再接韩渠一起下班回家,有时深更半夜才回,有时干脆像没有和韩渠重逢时那样睡在晴天巷。
韩渠似乎也比之前忙了一些,大概是要去蕉榴市了,治安局这边恨不得将他掰成两个人。双方都早出晚归,见不着面,凛冬反而安心了些,一边厌恶害怕对面韩渠的自己,一边烦躁地等待韩渠离开的那一天。
偶尔歇下来,他总是想到齐穗那张期待的脸。他还是没去学堂,放任自己做个自私的人。白闪却硬是抽空去上了一个上午的课,课后马不停蹄赶去化妆,回来跟他说,齐穗缠着自己问冬冬哥真的没有生病受伤吗?
他自觉对不起齐穗,齐穗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却因为逃避韩渠,连齐穗也一并逃避了。
“哥,你最近怎么了?”白闪也看出他的失常,“你是不是太累了?殡葬公司的事我和大家,我们自己能办好。你这边我帮不上什么,听我哥说你天天都在见客户,我别的不懂,但我觉得你现在不太对,休息几天比较好。”
他只说:“我没事。”
白闪看看他拒绝交流的样子,只得作罢。
拿进出口许可本来不用着急,只是凛冬心里矛盾,干什么都急躁,主动联系向老板,要去“雨林情”演出,做个人情。他有阵子没去了,向老板当然欢迎,他人还没到,就亲自跑去催向兄弟,要人赶紧把凛冬的需求都满足了。
“雨林情”的调酒师许久没见到凛冬了,拉着凛冬尝他开发的新品。“我都知道了,你和那个警察哥哥在一起!”
凛冬手中的酒差点撒了,皱眉道:“我们没在一起。”
“还想骗我?治安局里的警察说的!”
“他们胡说。”
凛冬接连喝了四杯,度数虽然不高,但近来压抑着的情绪被酒精催发,他晃着杯子问:“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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