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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稍稍安下心。车又开了一段,前方忽然出现灯光,有车过来了,不止一辆,有货车和轿车。
“送建材的吧?”阿羊在另一辆车上,在对讲机里说:“我以前开货车,也经常在夜里送货。”
凛冬心跳变得很快,明知道从对面过来的车不可能是刘当的追兵,还是七上八下得厉害。他又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月亮,它仿佛正投下一抹嘲笑的冷光。
车道很窄,车辆擦肩而过时,彼此都放慢了车速,凛冬不由得向对面看去,这一眼,他周身的血顿时凝固了。
那辆车里坐的居然是温省!
“快开。”凛冬压抑着嗓音里的颤抖,对林富道:“快!”
林富不明所以,加速的同时在对讲机里喊话另一辆车,“我们加速了,跟上。”
凛冬死死盯着前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逃出来了?他不该看那一眼,他看到了温省,温省有没有看到他?也许没有……后视镜里,温省的车正在变小,温省如果是越狱,急于逃跑,可能根本无暇看清他。
他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但下一瞬,阿羊在对讲机里叫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们调头了!”
凛冬猛然往后看去,只见三辆越野车飞速追来,中间正是温省所在的那辆。他瞳孔缩了缩,毫不犹豫将阿谨按到后座上,“快开!”
“老板,把枪给我。”林富也许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我们换位置,你来开车。”
话音刚落,只听枪声四起,火光在车身上飞溅,弹片擦过越野车,发出刺耳的尖啸。对讲机里传来阿羊的怒吼,开车的是他,卡里已经和对面对射起来。
林富急打方向盘,车在避过子弹的同时,朝栏杆冲去,凛冬抱着枪,一头撞在门框上,温省追得急,此时他和林富根本没有换位置的时间。勉强稳住身子,凛冬看向后方,阿谨抱着头瑟瑟发抖,一股粘稠忽然遮住他的视线,他这才发现,额头流血了。
“老板,会用枪吗?”林富问。
凛冬在瞄准具中看着温省的车,咬紧牙根,汗水不断滑落,他的食指压在扳机上,手指抖得厉害。
他不会。
一切原本进行得都那么顺利,他已经带着阿谨逃出魔爪,怎么都想不到路上会遇见温省。枪在脸颊因为汗水而打滑,他仓促地抓稳,瞄准具中,温省的车越来越近。
爆胎的巨响令山岭震颤,阿羊的车失速撞向护栏,追兵近在眼前,林富将油门踩到底,子弹如暴雨,一声尖锐的刺响,凛冬感到天旋地转,月亮出现在扬起的前挡风玻璃上,接着车身急速坠落,翻滚,被黑暗的丛林吞噬。
一周前,蕉榴市特警抓捕了一批贩卖人口的团伙,其中一些和温省有牵连。李东池决定将关押在各地的贩卖头子全部弄到蕉榴市,集中起来审问、判决,卢克也接到转移温省的通知。
韩渠被李东池十万火急叫到蕉榴市,其实并不是切磋,而是参与到抓捕中来。国的战火停止后,弱势人群被拐卖成了最大的问题之一,李东池虽然有魄力也有财力,但北方一些地方,他暂时够不上,只能集中火力,重点收拾蕉榴市周边、国中部的犯罪团伙。韩渠丰富的特警作战经验帮了他大忙。
确定温省由纱雨镇治安局负责转移,韩渠立即联系卢克。温省留在纱雨镇是个麻烦,审也审完了,该抓的都抓了,只能关着,加上他和其他案子可能有关,蕉榴市随时可能要人,卢克又不能将他弄死,还得喂着,想想就憋气。终于可以将这瘟神送走了,卢克连忙保证,一定将这帮人完完整整送到首都监狱。
韩渠又问了下纱雨镇的治安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最后忍不住叮嘱卢克:“找几个警惕心高的特警送温省,这人狡猾,路上千万不能出事。”
“嘿!我亲自送,放心了吧!”
韩渠对李东池大规模转移人贩子的决定其实不太赞同,国真正安全的只有蕉榴市周边,蕉榴市的警力无法散到地方,所以负责押送的只能是各地自己的警察,良莠不齐,路上一旦出了问题,就很危险。但李东池很有信心,将人集中到蕉榴市,也是树立警方威信的方式。韩渠虽然有担忧,但也没有过多干涉。
凛冬今天刚发来消息,跟他分享吃的牛肉粉,问他吃了没。他往上划了划,近来他们的对话几乎都是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凛冬似乎很忙,回消息很慢,前几天还说要去千山城出差。他也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本以为暂时离开,能够理顺心中那个念头,但一到蕉榴市就连轴转,根本没有精力好好思考。
手指停留在对话框上,没打下半个字,他索性拨去电话,听到凛冬的声音时,险些说出“小心温省”这样的字眼。
温省现在还好好关着,卢克很有把握将他安全送到,一旦温省到了李东池手中,要么判死刑,要么坐一辈子牢,不可能再威胁到凛冬。这时候让凛冬小心温省,只会让凛冬忧惧。
凛冬似乎听出他的迟疑,“韩队,怎么了?”
“没事,我在这边抓了些趁乱搞事的人,就想问问,纱雨镇最近还安全吗?”
然而凛冬关注的重点立即转移到了他身上,“危不危险?你有没有受伤?”
他摇摇头,“别担心,我只是顾问,不用冲锋陷阵。”
他听见凛冬轻轻松了口气,他一句“最近要注意安全”还没出口,凛冬抢先道:“韩队,你自己多注意,不要又受伤了。”
他张了张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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