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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懂什么?你们天生命好,这么大片的土地都是你们的。你们生来就什么都有了,当惯了老大的人又哪里会懂我们的苦衷?!”
“我不管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只提醒你们一句,我们从不欠你们什么。”
阴阳家看命,但阴阳家信命吗?
“现在的你又是怎么想的,是要保李氏还是保朝鲜?”
“他们既然受了织田家的恩泽,那把它还给日本就好。”
“在你眼里天下到底是什么,是你们朱家,是大明,还是天下本身?”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生妄念,二生恶斗,三生怨。
诸葛承该哭的也哭完了,该放的大话也一样放完了,这会终于眨巴了两下眼睛望向了阿拓。
“饿了。”
阿拓觉得在诸葛承的面前,自己的叹气声都仿佛老气横秋了起来,可是他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点连叹气都压不住的愉悦:“你是起了一个大早啥也没干就奔晋阳城来哭丧了吗?”
“我何止起了个大早,我从我家出来一路就朝着这赶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既然你很合我的眼缘,又这么懂我的志向,还陪我祭过了刘都督,我就该请你吃饭啊。”
诸葛承自说自话地拉起阿拓就往晋阳城里走,还不忘打个手势让小魏跟上他们。
两个人一匹真马加上一匹木马就这么溜达着到了晋阳城里一家很大的客栈,两人照着店里伙计的指点把小魏连同阿拓的真马一起停到了店里歇马的地方。阿拓看见诸葛承随手一翻在小魏体侧的一处一推一按后那里就自己打开露出了一个空间,诸葛承随即从里面提了一吊钱出来。
“还挺方便的。”阿拓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那可不。”诸葛承骄傲地微抬下巴,虽然站直了后他发现自己其实比阿拓矮了小半个头,骄不骄傲的都得抬起头看人家。
“这可是诸葛家几代人连续改良了几次后的木牛流马,又能当坐骑又可做打手,只是带上点出行时的行李什么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劳驾,给我们来点新鲜蔬食,两个馒头,一个猪肉馅一个羊肉馅,馅里多下点胡荽。”诸葛承说完又看了看阿拓的身型。
“再切一斤牛肉吧,这有酃酒吗?”
到底是世家子弟,诸葛承说的酒名阿拓压根连听也没听说过,看伙计一副客人识货的样子阿拓不禁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就在他翘首以盼等着美酒的时候先上来的却是馒头,真的同真人脑袋一般大的两个白面馒头热气腾腾地躺在蒸格里,量倒是够了,就是这种中原汉人的食物对于一个鲜卑人不怎么有吸引力。
“这就是你家祖宗弄出来的吃食,他当年真拿它祭河了?吃起来有什么步骤和忌讳吗?”难得遇到了这种食物的传人,阿拓端坐着等待诸葛承教他最正统的吃法。
“步骤?忌讳?没有啊,就这么吃呗。”可惜在提问的时候诸葛承已经上手撕了一块连皮带馅地扔嘴里了,然而他没嚼两口就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弄的刚要学着也撕一块的阿拓伸出去的手又停在半空。
“嗯……”
“怎么说?”
“盐下得多了点。”
诸葛承终于在仔细品味之后下了结论,阿拓好险才忍住了没有笑喷出声。而等阿拓开始放心地尝起那两个包子时,又轮到他开始皱眉了,不过他倒是没让诸葛承费心等待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评价。
“猪肉略腥,羊肉又膻。”说完又夹了一筷刚上的牛肉。
“牛肉还有点柴。”
阿拓把这桌上共有的三种肉一一批了一遍,一点情面也没留,诸葛承微张着嘴想找点什么话来驳一下,却碍于自己没去过胡地也没吃过那里的肉,失了比较之后就算反驳恐怕也不算公允,不过这样一来反而勾起了诸葛承的好奇心。
“说来说去,就是不如你们胡地的肉呗,我倒是想知道,真有那么好吃吗?”
阿拓刚要回答就被一股香气勾走了魂,回过头看是去酒窖里搬陈年老酒的伙计终于抱着个坛子小心翼翼地过来了
“这酒好香。”
阿拓离近后又深吸了一口酒香,不同于他们的马奶酒奶香扑鼻,汉人的酒香气幽远而深邃,不经意间就被盈盈绕绕了一身。被这酒香一绕,还在为汉地的肉鸣不平的诸葛承那些低声的抱怨在阿拓耳里也落得个咿咿呀呀的软糯清雅。阿拓摇了摇头想着自己这大概能算得上是未喝先醉了。
等伙计给阿拓倒完了一杯酒,早就等得心痒的阿拓举杯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杯入喉之后阿拓的眼睛都亮了。此时的他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春意沿着酒液的流淌流向四肢百骸。这种感觉特别到他找不到任何辞藻来说明,只好闭上双眼抿了抿嘴唇回味了片刻后给出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
“好酒!”
自觉扳回一城的诸葛承的眼角里也都是笑意。
“所以汉地的肉输了酒却赢了?”
“一来一回,姑且……算是平局。”这话一出,阿拓和诸葛承像是终于达成了某种和解,他俩相视一笑后开始认真喝酒吃肉。
“现在酒也足了饭也饱了,我俩算不算正式成为朋友了?”吃罢了的诸葛承拍拍手把碗筷酒杯挪到桌子一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阿拓。
“朋友就该互相了解,你刚刚已经很了解我了,现在轮到我了解你了,你叫阿拓,鲜卑人,然后呢?”
“然后……”阿拓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抬起头看向诸葛承,眼睛里带着某种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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