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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深处的震鸣从盒内传出。紧接着,那些原本静止的雕刻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细微的机括运作声密集地响起,如同夏夜虫鸣。盒面上,几条主要的蔓草纹路,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移动、错位,露出了下方更为复杂、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细密结构。
成功了第一步!
陈巧儿心脏狂跳,但不敢有丝毫松懈,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些移动的纹路,大脑飞运转,对应着脑海中的拓扑模型,解读着这变化的含义。
“左三,逆旋半周。”
“右上节点,下压一分。”
“注意那片云纹,它指向下一个轨迹转折……”
她口中不断出简洁的指令,花七姑则依言操作,或拨动,或按压,或旋转那些显露出来的微型机关。两人的配合越默契,动作如行云流水。
鲁大师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过身,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那张总是布满皱纹、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此刻肌肉微微绷紧,眼神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追忆,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协作中飞流逝。盒面的纹路已经彻底变换了模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抽象的图案,中心处,几个奇异的金属构件微微凸起,构成了一个类似掌印的凹陷。
“最后一步了。”陈巧儿的声音因长时间的专注而有些低哑,她看着那掌印状的凹陷,又看了看七姑,“模型显示,需要一股……带着螺旋劲力的按压,才能完成最后轨迹的闭合。七姑,你能试试吗?”
花七姑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将手掌缓缓覆盖上去。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那凹陷的轮廓,体内内力悄然流转,调整着力的方式。片刻后,她掌心微旋,一股柔韧而精准的螺旋劲力,透掌而出。
“咔——”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玉磬轻鸣的响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严丝合缝、困扰了不知多少匠人的九窍玲珑盒,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细缝,随即盒盖缓缓向上弹起,露出了内部的真容。
没有珠光宝气,也没有秘籍图纸。盒子内衬着深紫色的软绒,中央只静静地躺着一枚非金非木、颜色暗沉的令牌。令牌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篆文——“心”。
就在盒盖开启的瞬间,一直沉默如石的鲁大师,喉结滚动了一下,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悠长而复杂的叹息。那叹息里,似乎卸下了千钧重担,又似乎勾起了无尽的往事。
陈巧儿和花七姑都松了口气,相视一笑,正想凑近去看那令牌究竟有何玄机。
突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毫无征兆地从窗外袭来!一道乌光快如闪电,直射工作台上那枚刚刚现世的令牌!
变身肘腋!
花七姑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抄起手边一块用来垫工具的硬木板向前一挡!
“夺!”的一声,一枚尾部仍在颤动的乌黑弩箭,深深钉入了木板之中,箭尖几乎透板而出。
“什么人!”花七姑厉声喝道,身影已如轻燕般掠向窗口。
窗外夜色深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哪里还有偷袭者的影子?
陈巧儿惊魂未定,目光从弩箭上移开,下意识地看向台上那枚诡异的“心”字令牌,又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山谷的宁静,原来早已被打破。这盒中之物,引来的不仅是她们的好奇,还有暗处的杀机。
鲁大师缓缓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干瘦的手指拿起那枚令牌,摩挲着上面的刻字,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晦暗不明,许久,才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锈铁摩擦: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在了陈巧儿身上,那里面不再有审视与考验,而是某种沉重的、近乎悲悯的复杂情绪。
“丫头,”他问,声音不高,却重重砸在陈巧儿心上,“你解析此盒时所用的‘法门’,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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