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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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沙埋骨(第1页)

朔风裹挟着戈壁的粗粝,将潼川关城堞拍打得摇摇欲坠。

商人陈墨裹着沾满尘土的羊皮袄,身旁的护卫赵五用肩膀为他挡开风沙。

他们从江南追查到这座边关雄城,只为阻止军械走私与布防图泄露——那是悬在大宋国祚上的利剑。

城门口戍卒的眼神如磨亮的矛尖,陈墨压抑的咳嗽被风撕碎。

“这风……比汴京最冷的刀子还利。”

当赵五现军械异常损耗与蒙古游骑的诡谲动向时,

当百草堂主握紧碧玉药杵说出“生死勿论”时,

当铁马帮主雷奔跪地高呼“刀山火海”时——

所有线索都指向三日后野狼峪的死亡陷阱,

以及一场针对副将周振的刺杀。

暗流已汇聚成吞噬一切的漩涡,而陈墨咳出的鲜血,正无声洇入潼川关的铁锈色城墙。

朔风,裹挟着戈壁亿万年的粗粝,卷起黄沙碎石,如同无形的巨掌,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拍打着潼川关的城堞。天空是浑浊的土黄,低垂着,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远处祁连山脉冷硬的黑色剪影,在漫天风沙中若隐若现,沉默而固执地界定着这片苍茫死地的边界。这便是潼川关,大宋西北的咽喉,一座用白骨和岁月风霜层层垒砌的边陲雄城。城墙之上,斑驳的箭痕刀疤在昏黄天光下,宛如一幅幅残酷的浮雕,无声诉说着金戈铁马、血染黄沙的过往。

一支驼马商队在风沙中艰难跋涉,如同瀚海中的几片枯叶。驼铃声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如同垂死者的呜咽,甫一响起就被风沙吞没。为的商人“陈墨”,裹着厚重、沾满尘土的羊皮袄,防风沙的布巾掩去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深邃如古潭,沉淀着长途跋涉刻下的深深疲惫,然而更深处,却是不屈的沉静与洞察世情的锐利,仿佛能穿透这遮天蔽日的风沙。他身侧的护卫“赵五”,身形挺拔如崖边劲松,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碎风沙的喧嚣,透着一股内敛的锋芒。他不时伸手,看似不经意地扶住身边那被风沙吹得身形微晃的“东家”,指尖传递的温热,隔着厚厚的衣料,悄然熨帖着臻多宝冰凉的臂弯。

在江南故地寻获的线索,如同浸透冰水的蛛丝,将他们从温软的水乡一路拖拽到这烽火欲燃的绝地。指向潼川关的核心秘密——无论是足以武装一支剽悍铁骑的军械走私,还是能令千里防线顷刻崩溃的边防布防图泄露——都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那是悬在万千黎民和国祚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剑锋所指,便是万劫不复。

潼川关的城门,巍峨而压抑,如同巨兽沉默张开的咽喉。巨大的条石城墙被风沙侵蚀得如同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面布满了刀砍斧凿、箭矢火燎的斑驳痕迹,在夕阳仅存的余晖下,呈现出一种近乎悲壮的铁锈红。戍卒穿着半旧的皮甲,眼神如同他们手中磨得锃亮的长矛矛尖,混合着边关特有的警惕、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种近乎麻木的漠然。刀枪的寒光在浑浊的日光下闪烁不定,空气里弥漫着硝石、牲口粪便、劣质皮革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死亡气息。城头,一面巨大的“宋”字大旗在狂风中猎猎狂舞,出裂帛般的嘶鸣,仿佛随时会被这无情的天地彻底撕碎。极目远眺,一座座烽燧台如同巨兽的獠牙,刺破天际线,虽无狼烟燃起,但那死一般的沉寂本身,就蕴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咳咳……咳咳……”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从“陈墨”蒙面的布巾下传出,带着胸腔深处的闷响,如同破旧风箱濒临散架的嘶鸣。他身体本能地佝偂了一下,随即又强自挺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风……比汴京最冷的刀子还利。潼川关……名不虚传。”声音透过布巾,虚弱感难以掩饰。长途的艰辛跋涉和这恶劣到极致的环境,无情地榨取着臻多宝本就油尽灯枯般的生命力,即使裹得再厚实,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和虚弱也无法驱散,反而在这风刀霜剑中愈清晰。

赵泓(赵五)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半步,宽阔的肩膀几乎将臻多宝整个挡在身后,替他承受了大部分扑面而来的、裹挟着沙砾的狂风。他低沉的声音在风吼中却异常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是风暴眼。影阁的根,怕是已扎进这城墙的砖缝里了。”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无声而迅疾地扫过城门口进出的各色人等:行色匆匆、甲胄在身却眼神闪烁的军卒;脸上堆满谄媚笑容、眼珠却滴溜溜乱转的商人;背负刀剑、满脸风霜与桀骜、浑身透着草莽气的江湖客;还有一些看似普通百姓,但行动间步伐过于协调、眼神过于冷静,如同在泥泞中潜行的毒蛇……这潼川关,既是抵御外侮的铜墙铁壁,亦是各方势力角逐、泥沙俱下的巨大漩涡。宋人骨子里的市井繁华与边塞的肃杀荒凉,在此处形成一种奇异而扭曲的交融,散出腐败与铁血混杂的气息。

入关的盘查繁琐而严苛。戍卒仔细查验路引、货物,目光如同冰冷的梳篦,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轮到臻多宝时,一名小校模样的军官鹰隼般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息,尤其在他那从袖口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和即便隔着布巾也能察觉到的、略显急促的呼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却极有分量的审视。赵泓立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巧妙地挡住了对方大半视线,脸上瞬间堆起商贾特有的、带着几分市侩的谦卑笑容,动作自然流畅地将一份盖着某地大商行印章的额外“孝敬”文书递了过去,文书边缘微微露出一角银票的痕迹。那小校掂量了一下文书的分量,又瞥了一眼赵泓沉稳如山岳的身形和腰间那把看似普通、实则刀柄磨损处隐现森然杀气的佩刀,最终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惯常的粗嘎:“进去吧,安分点!关里不比别处!夜里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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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终安顿在靠近城西骡马市一家名为“老马栈”的客栈里。客栈简陋却还算干净,最大的优点便是二楼临街房间那扇窗户,视野极佳,可将骡马市大半喧嚣与几条通往不同区域的道路尽收眼底。甫一安顿,连掸去满身风尘都顾不上,两人如同投入深水的两枚石子,立刻分头行动,消失在潼川关错综复杂的脉络之中。

臻多宝(陈墨)循着记忆中“多宝阁”昔年编织的庞大信息网和人情债的暗记,在城西鱼龙混杂、充斥着牲口嘶鸣、汗臭与尘土气息的骡马市深处,找到了“铁马帮”的堂口。那是一座由巨大原木和夯土垒成的粗犷院子,门口拴着几匹健硕异常的骡马,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牲口气味和汉子们身上散的汗水咸腥。帮主雷奔是个虬髯如戟的壮汉,声若洪钟,袒露的胸膛上交错着几道狰狞的旧疤。当臻多宝在堂口后僻静的马厩旁,悄然亮出一枚刻着奇异骏马扬蹄踏云图案的乌木令牌时,雷奔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圆,脸上的豪横瞬间被惊愕与激动取代,随即涌上赤诚。他猛地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夯实的泥地上出沉闷一响:“铁马帮雷奔,拜见恩主!当年若非老阁主仗义出手,助我帮度过那场灭顶之灾,铁马帮上下百多口,早已尸骨无存!恩主但有所命,刀山火海,万死不辞!”雷奔的承诺如同铁锤砸在砧板上,掷地有声。铁马帮掌控着关内外大半的骡马运输和隐秘的消息传递通道,正是臻多宝此刻急需的耳目与臂膀。

与此同时,在城南一条狭窄、弥漫着浓郁苦涩药香的小巷深处,臻多宝叩开了“百草堂”那扇古旧的木门。堂主苏芷,荆钗布裙,气质温婉沉静,如同戈壁滩上罕见的一株清雅药草,眼神清澈却带着阅尽病痛的淡然。当她接过臻多宝递来的那枚通体碧绿、触手生温、顶端刻有细微藤蔓缠绕药杵图案的玉质信物时,沉静的秋水剪瞳骤然泛起剧烈的波澜。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那枚玉杵,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家师临终前有遗训:‘见杵如见吾,持杵者,百草堂当倾力相助,生死勿论。’臻阁主,百草堂虽处边陲陋巷,精研岐黄之术,亦通晓百草之性(毒),愿为阁主前驱,扫除奸佞。”苏芷的承诺,是至关重要的医疗保障,更是未来对抗影阁阴毒手段的一张无声王牌。

赵泓(赵五)则如同真正的幽灵,无声地潜行在潼川关森严壁垒的军事体系边缘。他通过一条极其隐秘、仅存在于绝密卷宗中的渠道,联系上了副将周振。在一处远离关城、荒废已久、只余断壁残垣的烽燧台阴影里,两人会面。周振国字脸,浓眉如刀,腮边一道寸许长的刀疤为他刚毅的面容添了几分煞气。当赵泓向他出示了那份由特殊密文写就、加盖隐秘印信的指令后,周振眼中爆出近乎狂喜的光芒,连日来的压抑找到了宣泄口:“赵大人!您来得太及时了!这潼川关……表面平静,内里早已是蛇鼠一窝,烂透了根子!”他压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焦虑,“军械库!守卫轮换频繁得邪乎,混入了好些生面孔!本该月初就到的三批精铁箭簇和强弩关键部件,报损文书含糊其辞,损耗量大得离谱!还有,关外蒙古游骑的侦察次数翻了几倍,专挑我军换防间隙和布防图上标注的薄弱点试探!卑职屡次上报,却被斥为‘危言耸听’、‘扰乱军心’!再这样下去,潼川关危矣!末将……末将怕是死谏都难入帅耳!”他粗糙的大手紧握成拳,骨节出咯咯的轻响。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受到无形磁石的牵引,迅汇聚到“老马栈”那间简陋却视野开阔的客房内。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一张简陋的潼川关及周边地形草图铺在桌面上。臻多宝凝神,赵泓低语,苏芷静听,雷奔粗重的呼吸带着怒火。无形的线条在纸上纵横交错,最终勾勒出一个庞大而狰狞的阴影——影阁!其触手不仅伸向了关外虎视眈眈的蒙古,更深深钻入了潼川关军政的核心,同时操控或收买了唯利是图的江湖门派“黑沙会”作为其明面上的爪牙,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大网。

“‘黑沙会’!”雷奔提到这个名字时,虬髯贲张,铜铃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杀气,“一群披着人皮的豺狼!认钱不认祖宗!走私禁品、绑票勒索、收钱杀人……无恶不作!最近这帮杂碎更是异常活跃,手下喽啰频频出入城东那家‘醉仙楼’,跟军需处那几个油头滑脑、满肚子坏水的官儿打得火热,称兄道弟,呸!”

“黑沙会……”臻多宝用一段烧黑的木炭笔,在地图上标注着“醉仙楼”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叉,炭粉簌簌落下。“影阁在潼川关明面上的打手,也是他们的耳目和屠刀。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走私敛财那点勾当。”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穿透力,炭笔的尖端猛地戳在地图中央,那个代表潼川关帅府心脏的位置,“……周副将提到的军械异常损耗,影阁勾结蒙古,最缺的就是精良的军械!而他们最终想要的,是整个西北防线的命脉——”炭笔的尖端狠狠顿在帅府标记上,“……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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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图谋,是要在这雄关的心脏上,插进一把致命的匕。”赵泓的声音冰冷如深冬寒铁,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随之下降,“破坏下一次关键性的军械补给,让关城失去獠牙;或者……”他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落在地图上一处标注“野狼峪”的险峻峡谷,那里两侧山崖陡峭,形如狼吻,“三日后,从河西道转运来的一批重弩、火器核心配件和精钢箭矢将抵达野狼峪。入关前最后一段险路,峡谷逼仄,易守难攻,是他们动手的绝佳地点!”他的手指随即闪电般移动到地图上代表周振副将府邸的位置,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锋芒,“而周副将,因多次直言上谏,早已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密报,黑沙会已接了影阁的‘脏活’,重金买命,近日内必会对周副将下手!意在灭口,更在震慑!”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风沙拍打窗棂的呜咽声。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在每个人凝重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暗流汹涌,致命的獠牙,已在黑暗中悄然张开,择人而噬。

夜色如墨汁般浓稠,沉甸甸地泼洒在潼川关上空。白日里喧嚣的骡马市早已沉寂,只余下风穿过破败棚架的呜咽,间或夹杂着几声野狗拖长了调子的嚎叫,更添几分荒凉死寂。老马栈二楼临街的房间里,窗棂被风吹得轻微震动。油灯的火苗被从窗缝里钻进来的冷风撕扯得忽明忽暗,将围在桌旁几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扭曲晃动,如同蛰伏的鬼魅。

桌上摊开的潼川关草图,此刻更像一张标注着死亡路径的舆图。

“野狼峪,三日后辰时初刻,押运队必经之地。”赵泓的手指重重压在峡谷入口的位置,指腹下粗糙的纸张仿佛要被他按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钉凿入木中,“黑沙会动手,必选此地。峡谷中段,鹰愁涧附近,两侧崖壁陡峭如削,仅容三骑并行,是绝佳的伏击点。一旦得手,劫走军械,潼川关的脊梁就断了一半。”

雷奔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虬髯在昏暗光线下根根贲张:“他奶奶的!那帮杂碎!赵大人,我铁马帮在野狼峪外三十里有个转运马场,养着百十匹快马,都是上好的河西健驹!还有三十多个敢打敢拼、刀口舔血惯了的弟兄!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亲自带队,提前埋伏在峡谷出口那片乱石滩!等狗娘养的黑沙会跟押运的官兵在涧里拼个你死我活,筋疲力尽钻出来的时候,老子带人从后面狠狠捅他们一刀!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他眼中闪烁着野狼般的凶光,那是边地汉子面对仇敌时最原始的战意。

“雷帮主豪气!”赵泓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摇头,“此法可行,但不够。黑沙会此次必是倾巢而出,且影阁定有后手暗伏。我们不仅要保住军械,更要尽可能重创其主力,斩断影阁这条明面上的臂膀!”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转向一旁沉静的苏芷,“苏堂主,百草堂精研百草之性,可有……能在特定时辰引人畜骚乱之物?不致命,但需足够混乱,能惊扰马匹,打乱对方阵脚?”

苏芷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微微颔,温婉的面容在灯影下显得格外冷静:“有。一种‘惊蛰散’,无色无味,随风可散。寻常人吸入,只会略感心烦意燥。但若混入少许特制的引兽香粉,对嗅觉灵敏的牲畜,尤其是战马,效力倍增。马匹吸入后,会变得异常焦躁亢奋,不受控地惊厥奔逃。若在峡谷伏击战正酣时,由高处顺风播撒……”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未尽之意,在场所有人都已明了。这看似温和的药散,在战场上,便是制造混乱、瓦解敌阵的利器。

“妙!”臻多宝眼中疲惫深处闪过一丝激赏,他裹紧了身上的旧袄,指尖因寒冷而微微白,“苏堂主此物,可定乾坤一角。”他转向赵泓,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虚弱气音,却异常清晰,“赵五,周副将那边,已是箭在弦上。黑沙会的杀手,随时可能动手。影阁既要除掉这个眼中钉,也想借此震慑其他可能心怀异志的将领。周府,必须立刻设防,且要外松内紧,引蛇出洞,务求将来犯之敌尽数擒杀,或至少留下铁证!”

赵泓点头,眼神如寒潭深水:“明白。我即刻去安排。周副将府邸我已看过,后花园假山处有一处视野极佳的暗哨位,可俯瞰大半个庭院。另有一条废弃的仆役通道,直通府外小巷,可做伏兵藏匿与突袭之用。”他看向雷奔,“雷帮主,还需借调几位机警、身手利落的兄弟,不需太多,三四人即可,要生面孔,扮作更夫或小贩,在周府外几条街巷轮值,盯紧可疑动向,一有异常,立刻以约定暗号示警。”

“包在我身上!我手下有几个崽子,眼毒得很,鼻子比狗还灵!”雷奔拍着胸脯保证。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打断了商议。臻多宝猛地侧过身,用布巾死死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残叶。那咳嗽声撕心裂肺,带着胸腔深处不堪重负的拉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油灯的火苗随着他的颤抖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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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苏芷脸色一变,立刻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布囊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又迅倒了一碗温水递过去。

赵泓一步抢到臻多宝身边,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扶住他单薄得惊人的肩膀,另一只手在他背上小心而有力地顺着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那副身躯的脆弱和透过厚袄传来的、不正常的低热。

过了好一阵,那骇人的咳嗽才勉强平息。臻多宝缓缓松开捂着嘴的布巾,布巾内侧,赫然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他的脸色在昏黄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而浅薄。

“无妨……”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对苏芷递来的药丸和水却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服。他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只有那紧抿的、失了血色的唇线,透着一股不肯低头的倔强。

苏芷眼中忧虑深重,看向赵泓,低声道:“阁主体内沉疴已久,元气大损,又连日劳顿,风寒入肺……此药只能暂压一时,若再这般殚精竭虑,不顾惜身体,恐……”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沉重的含义。

赵泓看着臻多宝布巾上那抹刺眼的暗红,又看了看他苍白如纸的脸,扶在他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那抹血色,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沉默地将温水碗又往臻多宝手边推了推,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阁主,药必须服下。周副将与野狼峪之事,您已定下大略,余下细节,交给我与雷帮主、苏堂主即可。您此刻最要紧的,是歇息!”

雷奔看着臻多宝虚弱的样子,铜铃大眼里也满是担忧和不忍,粗声道:“恩主!您就听赵大人的吧!养好了身子,才能看着咱们怎么收拾那帮狗崽子!您放心,铁马帮的兄弟,豁出命去也把事给您办漂亮了!”

臻多宝睁开眼,目光扫过赵泓紧绷的下颌,苏芷忧心忡忡的脸,雷奔满是关切的虬髯。那眼底深处的不屈火焰,终究黯淡了一瞬,被更深的疲惫覆盖。他微微颔,终于接过苏芷手中的药丸和水,艰难地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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