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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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声筑杀阵(第2页)

做完这一切,臻多宝示意另一名助手。那人蹲下,打开一个沉重的铁皮罐子。一股刺鼻的、带着铁腥和酸腐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水渠的霉味。罐子里,密密麻麻全是三棱尖刺的铁蒺藜,每一根尖刺都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涂抹了不止一种药物。助手用一把长柄铁钳,极其小心地将这些致命的蒺藜铺撒在翻板下方的淤泥上。蓝汪汪的尖刺半埋在黑泥里,如同毒蛇隐藏的獠牙。

臻多宝的视线离开水渠,投向那扇厚重、布满锈迹的西水门大闸。闸门由巨大的硬木镶铁而成,依靠上方一个巨大的生铁齿轮组开合。齿轮咬合处,巨大的铁齿上沾满陈年的油泥和铁锈。他像一只壁虎般贴着冰冷的闸墙向上攀爬,落脚处轻若无物。最终停在巨大的主传动齿轮旁。他屏住呼吸,从腰间一个麂皮囊里,抽出一根细如牛毛、长约三寸的钢针。针尖在闸门缝隙透入的微弱光线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深紫色幽光。他手腕稳定得可怕,将那毒针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插入齿轮咬合最深处的一个凹槽里,针尾巧妙地卡在油泥和锈迹之间,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针尖所向,正对着下方闸门绞盘的位置。一旦齿轮转动,毒针便会如同毒蛇的信子,骤然弹出。

做完这一切,臻多宝的目光又投向附近几口汲水用的老井。井口辘轳的木把手被磨得光滑。他无声地滑到井边,指尖在辘轳的木质转轴上划过,感受着木纹的走向。然后,他取出一根极细的铜丝,一头系在辘轳转轴一个极其隐蔽的凸起上,另一头则如同吐丝的蜘蛛,在井壁的阴影里延伸,最终没入井台下方一个被碎石巧妙掩盖的小洞里。洞内,隐约可见一个黑沉沉的陶罐,罐口用蜡密封,只留一根引信般的棉线暴露在外,被那根铜丝轻轻搭住。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韵律感。齿轮咬合时细微的“咔哒”声、毒液从钢针尖渗出凝聚成珠滴落的微响、钢丝被绷紧到极致出的、几乎越人耳极限的“嘤”声……这些细微的声响,在他耳中仿佛构成了一曲宏大而肃杀的交响乐章。他便是那唯一的指挥家,在这片阴影的舞台上,编织着一张无形而致命的蛛网。

东北角,“老龙背”。

这里与西水门的阴湿不同,空气干得能呛出火星。年深日久的城墙墙体在这里风化得最为严重,条石表面布满蜂窝般的孔洞,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几段城墙根下,依附而建的简陋土坯房早已坍塌,只剩下半截断壁残垣倔强地指向天空,裸露的土坯和朽木在烈日下曝晒,散出一种焦糊的荒凉气息。

臻多宝的身影出现在一堵半人高的断墙后。他蹲伏着,像一头在贫瘠土地上搜寻猎物的老狼。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烈日烤得白的瓦砾堆,扫过城墙根与破败房基之间形成的狭窄缝隙。空气中浮尘弥漫,带着土腥和焦糊味。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开地上厚厚的浮土和碎瓦片。下方,露出了被仔细平整过、颜色略深的新土。他点点头,无声地示意。

两名助手立刻上前,动作如同经过无数次演练。他们从带来的沉重木箱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几个深灰色的陶罐。罐体粗粝,毫不起眼,罐口用厚厚的油泥和蜡层层密封,只留出一截短短的、浸过火油的麻绳引信。这些便是臻多宝口中改良的“地火雷”,其威力被精确计算过,足以瞬间崩塌堆积的瓦砾和松动的墙体,堵塞通道,却又不至于摧毁坚固的城墙主体。

助手们用短柄小铲,在城墙根与破屋基之间松软的地面迅挖出浅坑,将陶罐小心地安置进去,引信朝上。然后填回浮土,仔细拍实,再撒上原有的碎瓦片和尘土。每一个环节都力求恢复原状,不留丝毫挖掘痕迹。很快,几处看似寻常的瓦砾堆下,都埋藏了这沉默的凶器。

“线。”臻多宝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

助手立刻递上一卷近乎透明的、浸过鱼胶的坚韧丝线。臻多宝接过丝线,目光投向头顶。在一些残存的房梁或突兀伸出的椽头下方,悬挂着一个个同样不起眼的灰陶罐。罐体不大,但罐口只是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灰白色的粉末和闪烁的金属碎屑——那是生石灰和锋利的铁屑混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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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多宝的动作变得如同绣花般精细。他捏着透明丝线的一端,将其轻轻搭在一处被埋设地火雷的瓦砾边缘一块看似随意散落的碎砖上。丝线绷紧,几乎完全融入空气中,另一端则如同拥有生命,无声地向上延伸,绕过一根突出的朽木,最终极其隐秘地连接到了头顶一个悬垂瓦罐的底部活扣上。活扣被丝线轻轻牵住,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只要有人踢动或绊到那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活扣便会瞬间滑脱,瓦罐立刻倾覆!

接着,臻多宝走向一条被坍塌物挤压得仅容一人通行的窄巷入口。巷子地面铺着厚厚的浮土和碎石,两旁是倾倒的土墙。他蹲下身,从另一个特制的长条木盒里,取出一片片巴掌大小、边缘打磨得极其锋利的薄铁片。铁片呈三棱或四棱状,布满细密的倒刺,通体被涂抹上一层深褐色、粘稠如泥浆的东西,散着铁锈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臻多宝的手指如同最灵巧的织梭,将这些淬毒的铁藜疾藜钉,一枚枚插入地面浮土之中。倒刺朝上,锋利的尖端只微微露出浮土表面一点点,颜色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他插入的角度刁钻而精准,确保无论人脚从哪个方向踩下,都必然被至少一枚毒刺穿透。很快,这片看似无害的入口地面,变成了一片隐伏着无数毒蛇獠牙的死亡沼泽。

布置完毕,臻多宝后退几步,隐入一堵高墙投下的深重阴影里。他像一个苛刻的画家审视自己的作品,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伪装完美的瓦砾堆(地火雷)、那些悬在头顶的死亡瓦罐(生石灰铁屑)、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窄巷入口(铁藜疾藜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在阴影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光芒,那是沉浸于极致技艺中的、冰冷而专注的狂热。这里的一砖一瓦,一土一石,都已被他赋予了死亡的意义。无声的战场,在老龙背这片废墟之上,彻底筑成。

白昼的酷热终于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逝。暮色四合,潼川关巨大的轮廓在愈深沉的蓝黑色天幕下,渐渐褪去了白日的狰狞,却滋生出另一种更为深沉、更为粘稠的压迫感。城头的火把次第点燃,昏黄跳跃的光晕在厚重的城墙砖石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在不安地蠕动。白日里搬运滚木的号子、布防的呼喝、士兵的呻吟,此刻都沉寂下来,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入了地底。关内街巷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在狭窄的巷道间呜咽穿行,卷起地上的浮尘和枯叶,出“沙沙”的轻响,如同鬼魂的絮语。

臻多宝蹲在一处靠近老龙背区域的屋顶上。这是一间废弃酒肆的瓦顶,长满了枯瘦的瓦松。他整个身体蜷缩在屋脊巨大的阴影里,像一块附着其上的冰冷岩石。白日里那双闪烁着狂热技艺之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点幽深的寒芒,一瞬不瞬地俯视着下方那片被黑暗和废墟吞噬的区域。他的呼吸悠长而微弱,仿佛与这夜色、这废墟融为一体。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子夜时分,连风声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来了。

就在老龙背边缘,一片坍塌土墙形成的巨大阴影里,几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如同墨汁滴入水中般悄然“渗”了出来。他们的动作极快,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飘忽感,紧贴着断壁残垣的根部移动,没有丝毫多余的声响,完美地避开了远处城头火把所能投射到的最边缘光亮。如同几片被风吹动的枯叶,飘向老龙背深处那片臻多宝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臻多宝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如针尖。他看到了,一共四个黑影。他们移动的路线极其刁钻,巧妙地利用着每一处残存的墙壁、每一个土堆的遮挡,显然对这片区域的明哨位置做过仔细的侦察。其中一人动作尤其敏捷,如同领头的狸猫,无声地越过了几处看似危险的瓦砾堆,竟都精准地避开了埋设地火雷的触点和那几乎不可见的绊索。他们目标明确,直指老龙背深处那段最为隐蔽、也最靠近关墙的坍塌豁口——那里是绝佳的攀爬点。

领头的黑影再次确认了前方没有铁马帮的明哨,身形一晃,便要从一处被半堵矮墙掩护的狭窄通道口快穿过。那里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浮土,是臻多宝布设铁藜疾藜钉的区域。

“嗖——”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刺破这死寂夜空的异响。

不是兵器破空,也不是脚步踏错。那是一种更令人牙酸的、仿佛尖锐硬物穿透坚韧皮革的闷响。紧接着,便是一声被强行扼杀在喉咙深处的惨嚎!

“呃——!”

声音短促、凄厉、充满了猝不及防的剧痛和惊恐。仿佛一只被瞬间捏住脖子的夜枭。

只见领头那黑影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脚踝,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就在他扑倒的刹那,黑暗中,他脚下那片看似平坦无害的浮土地面上,一点幽蓝的微光一闪而逝——那是铁藜疾藜钉的倒刺尖端,刚刚穿透了薄底快靴的鞋底,深深楔入了脚掌骨肉之中!剧毒瞬间沿着血脉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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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只出了半个音节,便戛然而止!

他身后的同伴反应快得惊人!就在那声惨嚎刚起的瞬间,离他最近的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上,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闪电般捂住了他的嘴!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头颅死死按向冰冷的泥土。同时,另一条手臂如同铁箍般勒住他的腰腹,猛地力向后拖拽!受伤的黑影徒劳地挣扎着,喉咙里出“嗬嗬”的闷响,双脚在泥土中蹬出凌乱的痕迹,却无法挣脱那股巨力,被迅拖离了原地,重新没入那片坍塌土墙投下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闷响到惨嚎,再到被捂嘴拖走,前后不过两个心跳的间隙。快得如同幻觉。

但空气中,已经无法抑制地弥漫开一股新鲜、浓烈、带着铁锈甜腥的味道。那是人血的味道,滚烫而刺鼻,在冰冷沉寂的夜风中迅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激起无形的涟漪。

屋顶上,臻多宝的身体依旧纹丝不动,如同最深沉夜色的一部分。只有那双俯视下方的眼睛,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波动。那波动并非恐惧,也非兴奋,更像是一个沉醉的工匠,终于听到了自己精心制作的乐器,出了第一个期待已久的、完美的音符。冰冷,专注,带着一丝确认无误的残酷满足。

血腥味在夜风中飘散,粘稠地附着在每一块冰冷的砖石、每一片枯死的瓦松叶上。老龙背的废墟深处,黑暗似乎更浓重了,像一张无声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那被拖走的伤者,他的命运已然注定,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短暂的涟漪,便彻底消失无踪。无声的猎杀,在潼川关这古老的城垣之下,在臻多宝亲手编织的死亡之网中,已然拉开了猩红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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