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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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声渐起(第2页)

“岂有此理!”大堂角落里,一个虬髯大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跳,满脸怒容。

“天日昭昭!何其不公!”另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扼腕叹息,眼圈微红。

“那后来呢?将军可曾昭雪?”有人急切地追问。

说书人却长长叹息一声,颓然坐回椅中,拿起那方素帕擦了擦眼角,声音变得无比苍凉和疲惫:“后来?唉……小老儿只知道,那位将军,如今还关在不见天日的死牢里……至于昭雪?难!难!难啊!朝中奸佞势大,只手遮天,蒙蔽圣听……这冤屈,怕是……怕是……”他连连摇头,不再说下去,只余下满堂沉重的唏嘘和压抑的怒火在无声地蔓延酵。

雅座上,王珪面无表情,仿佛楼下那场惊心动魄的控诉与他毫无干系。他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尖挑起一片煮得恰到好处的脆笋,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只有坐在他对面的陆文昭,清晰地看到,老师握着筷子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和决绝。

陆文昭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腔里激荡,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黄酒,辛辣的酒液烧灼着喉咙,也点燃了他眼中的火焰。老师没有明说,但那说书人口中的“奸佞”,那被构陷的“将军”,那朽烂的“军械”……一切都指向了那令人窒息、却似乎又坚不可摧的名字——高俅!

风暴,已在市井的唇齿间,悄然酝酿成形。那无形的压力,如同樊楼外正午燥热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听者的心头。

当那激愤悲怆的说书余音还在樊楼大堂的梁柱间萦绕不散时,隔街相对的一座不起眼的茶肆二楼临窗雅间里,气氛却冰冷如三九寒冬。

窗子半开着,正对着樊楼大门。窗边,一个穿着墨绿色锦缎圆领袍、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他面皮白净,五官本算端正,偏偏生了一双过于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樊楼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这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鹰隼般的锐利和一种长期掌握生杀大权养成的漠然。他便是高俅心腹中的心腹,掌控着五城兵马司一部分精锐力量的指挥使,王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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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垂手肃立着两个同样穿着便服、但腰背挺直如标枪的汉子。两人呼吸绵长,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下方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两柄藏在鞘中的利刃。他们是王乾贴身的死士。

“哼!”王乾从鼻子里出一声极轻的冷哼,打破了雅间里的死寂。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一样刺人,“好大的胆子!好毒的舌!敢在樊楼这等地方,含沙射影,妖言惑众!真当太尉府是泥塑木雕不成?”

他并未回头,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锁定在樊楼门口一个刚刚走出来、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故事中、正与同伴低声议论着什么的中年文士身上:“去,查清楚。那个穿靛蓝衫、蓄山羊胡的说书人,什么来历?背后是谁在撑腰?还有……”他下巴朝那文士的方向极其细微地扬了一下,“刚才出来那几个,听得很入神、议论得最起劲的,都给我盯紧了!看看他们平日里都和哪些人往来。”

“是!”身后一名死士低声应诺,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雅间。

王乾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茶盏,指尖在细腻的瓷壁上缓缓摩挲,眼神阴鸷地盯着樊楼那扇依旧喧嚣的大门。太尉权倾朝野,树敌众多,但敢如此明目张胆在市井煽风点火,直指军械粮草这等核心命门的,还是第一次。这绝不是简单的泄愤或鸣不平,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攻势!背后,必然站着某个分量极重的对手!是那些躲在暗处、自诩清流的老东西?还是……宫里那位最近心思愈难测的至尊?

一丝烦躁夹杂着冰冷的杀意,在他心底升起。太尉将汴京城防、纠察之责交于他手,便是要他做这京畿之地的耳目和利爪。任何威胁到太尉权威的苗头,都必须以雷霆手段,扼杀在襁褓之中!

“传令下去,”王乾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从今日起,汴京各瓦舍勾栏、茶楼酒肆,凡有说书唱曲者,所讲曲目,须先报兵马司‘备查’。凡有妄议边事、诽谤朝臣、煽惑人心者……”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一律锁拿!杖责五十,枷号示众三日!再有犯者,流三千里!让那些嚼舌根的贱民知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会要命!”

“属下明白!”另一名死士沉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王乾放下茶盏,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樊楼依旧热闹非凡,但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场无声的清洗和镇压,即将像冰冷的铁幕,笼罩在这座繁华帝都的每一个角落。任何胆敢冒头的“风声”,都将被毫不留情地碾碎。他要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恐惧,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明白,挑战太尉的权威,需要付出何等惨烈的代价。

皇城大内,垂拱殿。

巨大的殿宇空旷而寂静,只有角落鎏金兽炉里袅袅升起的龙涎香,无声地弥漫着沉郁而威严的气息。几扇高大的雕花木窗敞开着,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菱形的光斑。光线里,细微的尘埃无声地浮动着。

御案之后,大宋的官家,赵佶,正端坐着批阅奏章。他身着明黄色常服,头戴乌纱翼善冠,面容清俊,长眉入鬓,自有一股风流蕴藉的帝王气度。只是此刻,他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淡淡阴翳,那是长久思虑和隐隐烦躁留下的痕迹。

他手中的朱笔悬在半空,久久未落。面前摊开的,是一份来自江南转运使司的奏报,洋洋洒洒数千言,细述去岁两浙路丝绸贡赋的收支明细。然而,官家的目光却并未聚焦在那些蝇头小楷上。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在奏章抬头处一个名字上轻轻划过。

那名字,是“臣太尉、殿前都指挥使高俅谨奏”。

朱砂的印记在奏章上留下淡淡的红痕,仿佛一抹凝固的血迹。高俅……这个名字,这些日子,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心头,越收越紧。

流言。无处不在的流言。

前几日批阅几份御史的“风闻奏事”,隐约提到边军粮饷转运或有迟滞,军械质量堪忧。当时他并未在意,只当是边将推诿、言官闻风奏事的老生常谈。可紧接着,翰林院侍讲王珪在经筵讲史时,看似无意地重提李陵旧事,言辞间对“蒙蔽圣听”、“构陷边将”的痛斥,竟引得几位年轻学士愤慨不已。随后,他身边最信任的老内侍陈琳,在为他整理书案时,也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官家,老奴今日去尚药局取药,路过御花园,听几个洒扫的小黄门在角落里嚼舌根,说什么……汴京城里都在传,边关有位能打仗的将军,被自己人给坑了,下了死牢,冤得很……也不知是真是假。”

陈琳说得轻描淡写,赵佶当时也只是皱了皱眉,斥了一句“宫闱之内,岂容妄议”,便挥手让他退下了。但那些话,却像细小的虫子,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此刻,指尖停留在“高俅”二字上,那些流言碎片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拼接。边军……粮饷军械……冤屈……死牢……赵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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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的思绪猛地一顿,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赵泓!那个名字,瞬间将他带回了数年前的西北边陲。漫天黄沙,烽火狼烟。记忆里那个顶盔掼甲、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立如山的年轻将领形象,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那是鄜延路的一场恶战,西夏铁鹞子如潮水般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边墙。正是这个赵泓,率领着不足千人的残兵,死守孤堡三天三夜,硬生生拖垮了西夏主力的攻势,等来了援军,保住了延州门户!捷报传来时,他曾在紫宸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赞其为“国之干城”,擢升其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那时的赵泓,是何等的意气风,锐气逼人!他记得那双眼睛,明亮、桀骜,像西北荒原上未经驯服的鹰隼,透着对功名的极度渴望和对自身武勇的绝对自信。那份不加掩饰的锋芒,甚至让他这位九五之尊,在欣赏之余,也隐隐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锋芒太露,过刚易折。”他当时心中曾闪过这样的念头。

后来……后来赵泓似乎卷入了一场什么风波?好像是……与同僚争功?还是……贪墨军饷?高俅的奏章是怎么说的来着?言辞凿凿,证据确凿,痛心疾地弹劾赵泓恃功而骄,克扣军饷,私蓄甲兵,图谋不轨!条条都是死罪!他震怒之下,加之高俅素来办事稳妥,深得信任,便朱笔一挥,批了个“下大理寺严鞫”。再后来……便是大理寺卿呈上的最终定谳文书,铁证如山,判了斩监候。

那时,他心头虽掠过一丝疑虑——赵泓,那样一个锐意进取、视军功为生命的将领,真的会如此短视?但高俅的奏报写得滴水不漏,大理寺的卷宗也堆叠如山,再加上朝中并无重量级人物为赵泓声,那丝疑虑很快便被国事繁冗和对高俅的倚重压了下去。一个边将而已,纵有战功,若真触犯国法,也断无姑息之理。

可如今,这无孔不入的流言,却像一把无形的锉刀,反复地刮擦着那早已定案的铁幕,出刺耳的声响。

赵泓……死牢……

他猛地想起高俅前几日递上的一份关于京畿禁军换防的奏章。那份奏章本身并无不妥,条理清晰,部署得当。但让赵佶当时心中微微一动的,是奏章末尾一句看似顺带提及的话:“……以上诸般调度,臣已与枢密院几位副使商议妥当,当无纰漏,伏乞陛下圣裁。”

商议妥当?赵佶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高俅”二字上用力摁了一下,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痕。换防禁军,乃国之重务,按制,即便是太尉、殿帅,也当先奏请圣意,或至少与枢密院正使(通常由宰相兼任)共议,再行定夺。高俅却只提与几位副使“商议妥当”?这看似不经意的措辞,背后透出的,是一种何等理所当然的……独断?

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藤蔓般缠绕。高俅,他的这位潜邸旧臣,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蹴鞠宰相”,权势是否……真的太大了?大到他这位官家,竟有些看不清那权势的边界?大到足以……一手遮天,构陷一位曾立下赫赫战功的边关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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