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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携佛逃脱 血途迷踪(第2页)

门外,景象触目惊心。一个浑身裹满冰霜和血污的人影,蜷缩在厚厚的积雪中,几乎被掩埋。他身下,一小片积雪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还在极其微弱地向外扩散。在他身旁,一个被粗布紧紧包裹、沾满泥雪的长条形物件,一端斜插在雪地里。

老喇嘛的目光先落在那昏迷不醒的年轻人脸上——那眉宇间尚存的青涩,即使被血污和冻伤覆盖,也依稀透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的心头猛地一跳。接着,他的目光移向那被粗布包裹的物件,当他的视线触及那包裹的形状,尤其是从包裹缝隙中隐约透出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某种亘古威严与冰冷忿怒气息的独特波动时,贡却坚赞那双古井般的眼眸骤然收缩,瞳孔深处仿佛有电光闪过!

“多吉……”一个尘封多年的名字,带着无言的悲怆,在他干涩的喉间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消散在风雪中。

他没有丝毫犹豫,俯下身,先探了探年轻人的鼻息——微弱,但尚存一丝温热。再小心地解开一点那粗布包裹,当那暗金流转、符文密布、隐隐透出沉重威压的佛身一角暴露在昏黄油灯光下时,贡却坚赞脸上的悲悯瞬间化作了无比的凝重。

他立刻放下油灯,弯下枯瘦却蕴含着不可思议力量的身躯,一手扶住年轻人的肩膀,另一只手竟稳稳地抓住了那沉重金佛的一端,毫不费力地将一人一佛同时扛起,步履沉稳地转身,一步步走回那风雪中的小小庙门。殿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上,将肆虐的风雪和外面那个充满追杀的冰冷世界,暂时隔绝。

桑吉嘉措感觉自己在一个漫长、冰冷、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沉浮。有时是师父枯槁的手死死攥着他,无声地呐喊;有时是纳哈出等忠臣临死前喷溅的滚烫热血;有时是欢喜宫内那令人作呕的粉红暖香和乌力罕癫狂的嘶吼;更多的时候,是那尊暗红熔岩般燃烧的金佛法相,冰冷的怒目穿透一切虚妄,注视着他……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左腕和胸腹间,如同有火在烧,有冰在刺。但这痛苦,却奇异地将他从混沌的深渊中一点点拉回。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被烟火熏得黑的屋顶椽子。身下是干燥而带着阳光气息的茅草,身上盖着虽然粗糙却异常厚实温暖的羊毛毡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息:浓烈的草药苦涩味,酥油灯燃烧的独特焦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神宁定的檀香。

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僧房,土坯墙壁,一桌一凳,唯一的装饰是墙上悬挂的一幅色彩古拙、笔法却苍劲有力的唐卡,描绘的是释迦牟尼雪山苦行图。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床边。

一位枯瘦如柴、穿着破旧僧袍的老喇嘛,正盘坐在一个低矮的草蒲团上,闭目入定。雪白的长眉垂落,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大地龟裂的沟壑,沉淀着无尽的岁月沧桑。老人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手印,放在膝上,周身散着一种近乎于虚无的宁静气息,仿佛与这简陋的土屋、与窗外的风雪、与天地本身都融为一体。唯有那盏放在他身边矮几上的小小酥油灯,跳跃的火苗在他枯槁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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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嘉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墙角。那尊摩诃迦罗金佛,此刻正被安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简陋木台上。它身上的泥污和雪迹已被小心地擦拭干净,露出那深沉内敛、布满玄奥符文的暗金色佛身。奇异的是,佛身上那些曾因自己鲜血泼洒而隐隐透出的暗红光泽,此刻似乎完全内敛了,符文流转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厚重的意蕴。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金佛左肩胛骨的位置,原本有一道细小的裂痕——那是昨夜激战中不知被什么力量震裂的——此刻竟被一种暗金色的、如同液体金属般的神秘物质完美地填补弥合,与周围佛身的符文脉络浑然一体,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你醒了。”一个苍老、平和,如同古寺晨钟般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桑吉嘉措一惊,连忙收回目光,看向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眼的老喇嘛。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正平静地注视着他,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悲悯。

“多……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桑吉嘉措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胸腹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阻止,闷哼一声,额上渗出冷汗。

“勿动。”贡却坚赞微微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无形气劲隔空拂过,桑吉嘉措只觉得一股暖流渗入体内,剧痛竟稍稍缓解,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躺回草铺。“你内腑受创极重,左腕血脉亦损,外伤虽敷了药,还需静养百日,方可无虞。”老喇嘛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桑吉嘉措躺在草铺上,看着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僧,心中涌起无数疑问。他是谁?为何会在这荒僻之地?他看到了金佛,是否知道它的来历?更重要的是……他是否知道外面铺天盖地的追捕令?是否知道自己被视为“弑君妖僧”?

贡却坚赞仿佛看穿了他纷乱的思绪,目光再次投向墙角那尊沉静的金佛,缓缓道:“此佛……非比寻常。其性已转,非慈悲之相,乃降魔之器。其上符文流转,隐含大威德金刚伏魔真意,更沾染了……至纯的金刚之血与……舍身护法的宏愿。”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桑吉嘉措,带着一丝探询,“血,是你的?”

桑吉嘉措心头剧震!这位老僧不仅一眼看穿金佛的转变,竟连其上沾染的是自己的血都感应到了!他再无隐瞒,忍着伤痛,将大都陷落、师父多吉坚赞如何以生命为祭扭转佛性、临终嘱托,自己如何修持“金刚怒目心法”,巴勒藏如何以“大喜乐”邪法蛊惑皇帝、祸乱朝纲,苏赫等忠臣如何血谏被杀,昨夜金佛如何被激怒爆,自己如何血溅金佛、杀出重围……一一道来。说到师父坐化、忠臣惨死、金佛震怒时,悲愤之情溢于言表,眼中泪光隐现。

当他说到巴勒藏及其邪法时,贡却坚赞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眉头第一次深深蹙起,雪白的长眉几乎连在了一起。而当桑吉嘉措提到“金刚怒目心法”时,老喇嘛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

“金刚怒目心法……”贡却坚赞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追忆,似慨叹,又似了然。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此法……乃我萨迦派护法秘传,非心志至坚、慧根至纯、且身负护法重任者不可轻传。多吉师弟……竟将此诀传给了你。”他深深看了一眼桑吉嘉措,“看来,他早已预见今日之劫,将此佛与此法之重担,托付于你身了。”

“大师……您认识我师父?”桑吉嘉措惊讶地问。

贡却坚赞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淡远、仿佛隔世般的微笑:“贫僧贡却坚赞。多吉坚赞……是贫僧的师弟。当年在大昭寺辩经台上,他舌灿莲花,锋芒毕露;我则沉潜内敛,参研画艺与密续。虽道路不同,然求法之心一也。只是后来……”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提尘封往事,“世事流转,不想他竟以身殉道于此佛之前,更收了你这样一个……以血饲佛的弟子。”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桑吉嘉措缠着厚厚布条的左腕上,带着一丝深沉的赞许与悲悯。

桑吉嘉措如遭雷击!眼前这位枯瘦的老僧,竟是师父的师兄!难怪他能一眼认出金佛,道破心法来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近与孺慕之情涌上心头,他挣扎着,不顾伤痛,在草铺上艰难地以头触地:“师伯!弟子桑吉嘉措,拜见师伯!求师伯……指点迷津!”声音哽咽。

贡却坚赞没有阻止他行礼,只是等他叩拜完毕,才温和地道:“起来吧。你伤重,不必拘礼。你师父之托,此佛之重,你已用你的血证明了你的担当。此地虽僻,亦非久留之所。巴勒藏此人,其法阴邪诡谲,绝非寻常外道。他既知金佛与你在此方向逃脱,追索之网必如跗骨之蛆。在你伤愈之前,便安心在此静养。至于那外间的污名……”老喇嘛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冷光,“浊者自浊,清者自清。金刚怒目,伏的是心中之魔,破的是世间虚妄之相,何须在意狂犬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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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伯的话语如同甘霖,瞬间涤荡了桑吉嘉措心中积压的悲愤与迷茫。他躺在草铺上,感受着体内药力化开的暖流和师伯话语中的力量,紧绷了太久的心弦第一次真正松弛下来,沉沉睡去。这一次,梦中不再有血腥和怒吼,只有那尊被暗金符文覆盖的金佛,在无边的寂静中散着温润厚重的守护之光。

寂光寺的日子,如同漠北深冬缓慢流淌的溪流,在风雪呼啸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宁静而厚重。桑吉嘉措在贡却坚赞精心的调理下,伤势恢复得很快。师伯熬制的草药虽然苦涩难当,但药效却出奇地好,内腑的隐痛日渐消弭,左腕的伤口也开始结痂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如同烙印般的疤痕。

然而,贡却坚赞并未让桑吉嘉措在养伤中虚度光阴。当桑吉嘉措勉强能下地活动时,师伯的“教导”便开始了。这教导,却并非桑吉嘉措想象中关于“金刚怒目心法”更高深的运用,或是如何驾驭那尊力量莫测的金佛。

第一课,是绘画。

贡却坚赞将他带到那间挂着《雪山苦行图》唐卡的简陋僧房,指着墙壁上悬挂的几幅未完成的唐卡底稿。那些底稿线条古拙,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执笔。”师伯递给他一支用秃鹰翎羽制成的简陋画笔和一碟用矿石、植物研磨成的暗红色颜料。

桑吉嘉措茫然地接过,他自幼学经修法,何曾碰过画笔?

“画。”贡却坚赞指着其中一幅描绘大威德金刚法相的底稿,“不必求形似,只需观想其忿怒本尊,以心驭笔,将你修持‘金刚怒目’时的那股‘意’,灌注于笔尖线条之中。”

桑吉嘉措凝神,尝试回忆运转心法时那种冰冷、狂暴、斩断虚妄的意念,笨拙地落笔。笔下的线条歪斜颤抖,毫无力量,更别提金刚的忿怒威严。

“非怒之形,乃怒之意,破执之念!”师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洪钟,“你心中之怒,是为何物?是仇?是恨?还是守护?破灭虚妄,方显真如!笔即是你的金刚杵,颜料即是你的气血!落笔无悔,斩断犹疑!”

桑吉嘉措心头一震,笔锋陡然一沉!他不再去想如何画得像,而是将全部精神凝聚,回想师父枯槁的手,回想纳哈出喷溅的血,回想金佛觉醒时那灭度邪魔的威光!一股无形的意念随着心法的运转注入笔端,手腕虽然依旧不稳,但那一道暗红的线条落下,竟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惨烈决绝!虽然依旧稚拙,却已不再是死物!

贡却坚赞微微颔:“心念动,则笔意生。画非画,乃观心之镜,炼意之炉。降魔非仅仗金刚之力,亦需明察秋毫之眼,洞悉人心鬼蜮之笔。此笔,可绘佛国净土,亦可勾勒魑魅魍魉,破其画皮。”

桑吉嘉措若有所思,凝视着自己笔下那道带着血性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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