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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离开了几年,两?人?对这里依旧是熟悉的。不多时,那座沁着陈朴气息的祖宅便映入眼帘。
接连下了好?多天?雨,今天?好?不容易停了,洪妈妈正?趁这个时间,打理被雨水浇得东倒西歪的篱笆。
见是谁来了的时候,她完完全全地呆在了原地,直到薛嘉宜抹着泪,往她怀里扑,洪妈妈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紧紧搂住了她,惊道:“怎么回来了?我?的天?爷,我?没看错吧!”
“是我?。”薛嘉宜吸了吸鼻子,抓着洪妈妈的手背蹭自己的脸:“是我?呀。”
她顿了顿,又朝身后看去,道:“哥哥也来了,洪妈妈,我?们来看您了。”
谢云朔瞥了薛嘉宜通红的眼圈一眼,上前一板一眼地见礼。
洪妈妈显然是不敢消受的,她回过神,哎哟了两?声,急忙道:“这这这可不敢当——”
严州府距京甚远,但东宫认回了故太子血脉的事情早就?传了回来,何?况谢云朔之前还派人?来过这边。
薛嘉宜咬着下唇,见谢云朔执意把无人?消受的礼行完,不知为何?,有点儿难过。
这重尊贵无匹的身份,从?他来到这世上时,就?夺走了他的许多东西,现在,更是让曾经拥有过的感情,都成了泡影。
洪妈妈很快迎了两?人?进?院子,安伯听到动静,拄着拐杖也来了,见来人?是谁,反应和洪妈妈刚刚简直一模一样。
见老夫妻去张罗饭,薛嘉宜挽着袖子想要帮忙,叫洪妈妈按下了。
“别捣乱。”洪妈妈拍拍她的手背,“赶路辛苦,先坐下好?好?歇一歇。”
薛嘉宜回过身,却见谢云朔早已经自顾自坐下,还一边喝水、一边笑着看她,忍不住瞪他一眼:“你盯着我?做什么?”
谢云朔放下粗陶的杯子,正?大光明地挑眉看她,反问道:“哪条律令规定,当哥哥的,不能看妹妹了?”
他坦荡起来,薛嘉宜反而招架不住,她跺了跺脚,恼道:“我?不和你说这个。我?裙子脏了,去换身衣服。”
乡间小路泥泞,她裙角多少染了泥水。
回到寝屋后,见一切陈设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连被褥都是整洁柔软的,一看就?有人?时时打扫归置,薛嘉宜的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箱笼里取了旧衣来换。
过了许久,薛嘉宜才从?里屋出来,谢云朔知道她磨磨蹭蹭的,是有点儿在躲着他、不想和他单独相处的意思,但没有点破。
……
旧方桌上,主仆四?人?一起用了一顿久违的晚饭。
饭后,谢云朔起身道:“我?尚有公务,该回去了。”
薛嘉宜一惊,跟着站了起来,道:“现在就?走吗?”
她知道他身负皇命,治灾又是事关许多人?性命的事情,耽搁不得,可也没想到会走得这么急,她原以为他至少能待一晚的。
谢云朔察觉到了她话里的不舍之意,唇角微翘,道:“回去路上还要时间,不早了。”
他顿了顿,又道:“那些护卫,留下来保护你,等到事情处理完,返程我?会再来接你一起回去。”
他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治灾治的可不是天?,而是人?,他的钦差身份和活靶子也没什么区别,她留在这里最好?,不会被牵连。
薛嘉宜皱了皱眉:“你把人?带走吧,你更需要人?手,我?在这儿没事的。”
谢云朔没有同意。
在他走后,洪妈妈和安伯极为明显地松了口?气。
薛嘉宜察觉了这一点,有些怅惘,却也不好?说什么。
连她都因为他的身份转变而有了顾虑,又何?况主仆之间呢?
她心念一动,忽然和洪妈妈道:“洪妈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洪妈妈摆了摆手:“你问便是。”
薛嘉宜若有所思地看着谢云朔离开的方向:“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真?实身份的?”
洪妈妈沉默一瞬。
她偏开脸,叹了口?气,道:“当年的事情,我伺候在你母亲跟前,不可能一无所知。”
即使不能明确他的身世,却也有所觉知。
薛嘉宜听明白了。
她垂了垂眼,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怪不得从?小到大,她都能感觉到,无论是母亲还是洪妈妈,对他们都有些微妙的不同。原来这不是因为她病弱而有的偏心。
乍然提及尘封已久的往事,洪妈妈也不免怅然。她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你母亲本不想留他,怕他身份敏感,日后会牵连到你。”
“不过现在看来……”洪妈妈心生感叹:“他虽然认回了身份,对你倒是不错,想来你母亲九泉之下,也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到底是给她留了个依靠,洪妈妈想。
话题骤然转到了她和他两?个人?身上,薛嘉宜微窘,下意识辩道:“哪有……”
洪妈妈笑笑,拍拍她的背,道:“怎么没有?他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对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如此关照的。”
“走,我?带你往庄子上转转,原本的荒地,如今都整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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