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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照顾几个小时自己的妹妹都做不到!”
母亲的斥责声像钉子一样砸在安迪的脑壳上,他低着头,像是在等待什么终审判决。
“用词,注意用词。亲爱的。”奶奶插了一句,声音软弱无力,还带点讨好。
“怎么了?”母亲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我们很幸运,没生比这更糟糕的事情。要是艾什莉迷路了怎么办?要是她受伤了呢?一个孩子,一个小女孩,独自跑到树林里去,天知道会生什么!”
她说话的语越来越快,像机关枪,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呃……对,确实……你说得对……”奶奶只好低声附和,同时拧着手指,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安德鲁,亲爱的,你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简直糟糕透顶。”她嘴上责怪,眼神却在对安迪打着暗号,“你先上楼去,好好反思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好吗?”
安迪眼神一亮,像是死刑犯突然获得了假释许可。
“不!”母亲却立刻驳回,“那正是他想要的!”
她的声音有种无可辩驳的威权,“你去花园里,把盒子里的每一棵幼苗都种下去,不准偷懒,不准让别人帮忙。”
安迪的眼神立刻又灰了下去,就像天气突然从晴转阴。
“……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齿几乎咬着舌头。
他抬起头,望向站在母亲身后的莉莉。
‘你为什么不按照我说的做?’
眼神像是针,也像一把小刀,在莉莉的心口来回剜。
莉莉却不敢回应那目光。她侧过头,手指揪着母亲的衣角,眼神飘向窗外,好像一株不敢迎风的花。
母亲冷冷地瞪了安迪一眼,然后转身上楼,连一句再见都懒得说。
“照你母亲说的去做吧,安德鲁。她这是为了你好……”父亲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一个冷却后的机器自动播报,毫无温度。
“你想过将来成为一名律师吗,安德鲁?”爷爷倒是满脸期盼地看着他,嘴角还有些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给他安排大学和婚礼了。
“别说了,父亲。”父亲转过头,语气带着一点疲倦,却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安迪没回应,他不想回应。他觉得再多说一个字,自己的情绪就要像汽水瓶一样炸裂。他转身走出客厅,背影像个缩小的囚犯。
奶奶悄悄地跟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帮我种这些幼苗,安德鲁。”
她的声音柔和、温吞,又有点试探。
“实际上我本来是想让你母亲去做这件事情的,但是……”她顿了一下,表情复杂。
“好吧……这不是我能插嘴的分内之事……”
安迪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花园。
那是一块不算大的地,被老式砖墙圈了起来。泥土是新翻的,潮湿且有些结块。他从屋里搬出装满种子的木盒,一颗一颗地埋进土壤。每一次铲土、每一次覆土,都像是给自己埋下一份不甘。
他看着那一排排尚未芽的生命,心里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你看!这是你辛勤劳动的成果!
他嘲笑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被表扬吗?还是被原谅?
他越想越不舒服。
‘为什么我总是因为莉莉的错误而受到惩罚?就因为我年纪比她大?所以必须让她远离麻烦?’
‘为什么没人能让我远离麻烦?为什么每次出事,所有人都只会责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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