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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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找回（第1页）

星君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凛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都灵君那句“像极了本君曾经渴望，却永远无法成为的样子”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将过往的一切恩怨都蒙上了一层复杂难言的色彩。

他正兀自出神，消化着这骇人的真相，却见星君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捋着长须，目光再次投向凛殊，这次带上了几分更深的探究。

“说起旧事……老臣忽然忆起一桩。那似乎也是很久以前，凛殊殿下您……嗯，尚且年幼顽皮之时。”星君的语气带着些许追忆的笑意，却又隐含深意。

凛殊一怔，幼年顽皮？他闯的祸不少，大多都被父王母后摆平，或是他自己胡搅蛮缠混了过去，能让这位星君特意提起的……

星君缓缓道：“具体缘由老臣记不真切了，只恍惚记得，似乎是殿下您在哪儿……赌输了一件极为了不得的宝物？或是欠下了一笔数额惊人的、蕴含法则之力的‘债’？总之，当时闹得对方险些要告上魔尊那里，殿下您似乎……非常苦恼，束手无策。”

一段几乎被彻底遗忘的记忆，如同沉船般猛地浮出凛殊的心海！

是了！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年少气盛，又仗着魔族少主的身份无所顾忌，在一次三界边缘的灰色地带的“游戏”中，着了别人的道，输掉了一件象征魔族信物的古老魔器，那魔器本身价值连城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它关乎魔族颜面！若被父王知晓，他少不了要脱层皮。他当时绞尽脑汁也无法在限期内凑齐等价之物赎回，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拉不下脸去向父母求助。

那段日子，他惶惶不可终日，连偷偷上天庭散心都显得心事重重。

“后来……”星君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安静倾听、眼神依旧茫然的都灵君，“不知怎的，那笔债就悄无声息地还上了。对方三缄其口，殿下您也安然无恙。老臣当时并未深究，只以为是魔尊暗中处理了。直到很久以后，一次偶然清查陈年旧账，老臣才现……”

星君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种揭示秘密的凝重：

“那笔债，是当时的都灵君，动用了自己积攒多年、用以淬炼本命神器的‘星辰源金’，私下里与人交易，才凑足了等价之物，替殿下您……抹平的。”

“星辰源金……”凛殊喃喃重复，他知道那是什么。对于任何神族而言，尤其是对于当时神力未丰、急需强大自身的都灵君来说，星辰源金是何等珍贵！那是构筑神基、提升本源力量的至宝！他竟然……用那个，去替自己还债？

“此事做得极其隐秘，”星君叹道，“陛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可能连他自己，在后来漫长的岁月和日益冰冷的权位中，都已将这件‘小事’遗忘。但账目上的痕迹，以及那段时间陛下本命神器淬炼的延迟，却是确凿的。”

凛殊彻底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想起那时都灵君还是个不起眼的、甚至有些孱弱的小神，获取星辰源金必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而他，竟然用那般珍贵的东西，去填补自己因顽劣而捅出的篓子？

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羡慕”他吗？

还是说……在那么早的时候，在那连都灵君自己都可能未曾明晰心意的年幼时期，那份关注，就已经掺杂了某种……更深的、不惜损害自身也要护其周全的念头？

凛殊猛地转头，看向坐在窗边、因为听不懂这些复杂过往而显得有些困倦的都灵君。阳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长长的银色睫羽垂着，投下淡淡的阴影，脆弱得不堪一击。

恨意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以前所未有的度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混杂着无尽酸楚、愧疚、以及一种迟来的、震耳欲聋的明悟。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还只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的时候，这个他后来痴恋、怨恨、报复的人，就已经在暗中，用如此笨拙又如此沉重的方式，守护过他。

那他后来所做的一切，那些算计，那些磨砺，那些冷酷的掌控……其中又究竟掺杂了多少，连都灵君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扭曲的在意与……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承认的……情愫？

凛殊一步步走到都灵君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都灵君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惊动，抬起眼，茫然地看着他，清澈的银眸里映出凛殊此刻复杂得难以形容的表情。

“神君……”凛殊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您……还记得星辰源金吗？”

都灵君困惑地眨了眨眼，努力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记得。”他顿了顿，看着凛殊微红的眼眶，下意识地、带着点笨拙的安慰意味，轻声问：“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本君……弄丢了？”

看着他这副全然无知、却本能地关心是否“弄丢了重要东西”的模样，凛殊的心脏像是被彻底揉碎了一般。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都灵君放在膝上、微凉的手。

“没有丢。”凛殊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斩钉截铁的坚定，“是属下……弄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他抬起头，看着都灵君茫然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立誓，“属下会找回来的。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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