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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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看破（第1页）

百仙宴的日子终于到了。

瑶池之畔，仙气缭绕，祥云朵朵。巨大的莲花宝座悬浮于池水之上，琉璃为阶，明珠缀顶，光华璀璨，映得四周碧水莲叶愈清透。仙乐缥缈，丝竹管弦之声与池中灵鲤跃水的清音相和，更添空灵。身着各式华服、周身宝光隐隐的仙神们或驾云、或乘鹤、或缓步，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彼此见礼寒暄，笑语晏晏，端的是仙界千年难遇的盛景。

都灵君携凛殊（主人格）驾临，自然引来万众瞩目。天帝威仪自不必说，而他身侧那位传闻中被捧在心尖上的魔界殿下，今日一袭月白云锦竹影袍，墨半束，只簪一支青玉兰，清丽绝伦中带着几分疏朗贵气，眉眼弯弯，顾盼生辉，引得不少仙家暗自赞叹。只是那赞叹之中，亦不乏探究、好奇，乃至隐晦的复杂目光。

凛殊（主人格）似乎完全沉浸在这盛大热闹的氛围里。他紧紧跟着都灵君，眼睛却不够用似的四处张望，对从未见过的珍奇仙果、精巧摆设、甚至某些仙家奇特的坐骑法宝都流露出孩童般的好奇。遇到相熟或都灵君引见的仙家，他便绽开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天真依赖的笑容，依礼应对，乖巧得令人心软。他的世界里，此刻仿佛只有这场华美的宴会，灵君温暖的手掌，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愉悦的仙酿与花果香气。

都灵君一面与前来见礼的仙君神官们交谈，一面不着痕迹地将凛殊护在身侧，偶尔低声为他介绍某位仙家的来历或趣事，眼神始终温柔专注，仿佛周遭一切繁华喧嚣，都不及身边人一丝一毫。

而在凛殊意识的最深处，副人格如同置身于绝对隔音的观测站，冰冷地俯瞰着这一切。

他“看”到金桃良果然随金如墨而来。她今日换了一身浅粉霞光裙，髻间点缀着细碎的珍珠，愈显得娇怯纯美，依偎在兄长身边，眼眸低垂，偶尔抬眼看向主座方向（那里是都灵君与西王母的位置），目光清澈无辜，与周围任何一位不谙世事的仙子毫无二致。若非副人格知晓天决狱的秘密，几乎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过。

他“看”到静渊帝君白愁独自坐于南荒席位之，清雅依旧，只是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沉静疏离。他并未多看暗凛所在的方向（暗凛作为天帝近卫，持剑立于都灵君御座侧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只偶尔与前来敬酒的仙家颔致意，姿态无可挑剔，却总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孤高。他身边确实跟着几名南荒服饰的随从，其中有一道纤细沉默的玄色身影，几乎隐在席位旁的帷幕阴影中，只偶尔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御座附近——尤其是暗凛所在的位置。那眼神专注、锐利，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守护意味，正是“璃姑娘”，黑璃。

他“看”到暗凛如同磐石般立于阴影中，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眸，在无人注意的瞬间，会极其短暂地掠过白愁所在的方向，又迅收回，眼底深处是一片沉郁的寂然。

他还“看”到许多细节：几位资历极老、平素深居简出的仙君之间隐晦的眼神交流；南荒使团中某位巫祝模样老者，对金桃良投去的、一闪而过的探究目光；甚至，在瑶池氤氲的水汽与缭绕的仙乐掩护下，一缕极淡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与灵晔那暴烈气息隐约相似的奇异波动，曾在某个角落稍纵即逝……

宴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西王母致辞，仙娥献舞，珍馐美酒如流水般呈上。气氛越来越热烈，仙家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主人格的凛殊似乎也被这气氛感染，多饮了几杯西王母特酿的“九霞觞”，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眼神更加水润迷离，靠在都灵君肩头，吃吃地笑，小声说着些醉话。

“灵君……那个桃子好大……像小山一样……”

“灵君……仙子姐姐的裙子会光……”

都灵君纵容地搂着他，为他拭去嘴角不小心沾上的酒渍，低声哄着：“慢些喝，这酒后劲足。”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符合主人格一贯的、被宠溺得有些娇憨的形象。

变故，生在一曲极为古老的“破阵乐”奏响之时。

这乐曲据说是上古仙神征战妖魔时所创，气势磅礴，杀伐之音暗藏。乐起之时，瑶池之水无风自动，掀起层层涟漪，空中祥云亦随之翻卷。不少修为稍浅的仙侍仙子面露不适，纷纷运功抵挡音波中隐含的煞气。

就在这时，一道原本在池边表演“灵鲤献珠”戏法的仙官，手中一颗用以引导灵鲤的、光华璀璨的“引龙珠”，不知是因乐曲震荡，还是自身操控失误，突然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并非飞向预定位置，而是直直朝着御座之下的都灵君与凛殊所在的方向激射而来！

那“引龙珠”并非凡物，乃是采集星辰精华炼制而成，本身便是一件低阶法宝，此刻失控飞射，度奇快，带起尖锐的破空之声，其中蕴含的星辰之力虽不致命，但若被击中，以凛殊（主人格）此刻看似微醺放松的状态，至少也是个狼狈受伤，甚至可能损及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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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突然，距离又近！

周围的仙侍惊呼出声，距离稍远的仙家甚至来不及反应。

立于阴影中的暗凛瞳孔骤缩，身形微动，但他距离稍远，中间隔着数位仙家和摆满珍馐的玉案，急切间难以瞬间抵达。

都灵君眉头微蹙，广袖已然抬起，清圣的仙元瞬间凝聚——以他的修为，挡下这珠子轻而易举。

然而，就在都灵君袖中仙元将未、暗凛身形将动未动、绝大多数仙家惊愕目光刚刚聚焦的、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原本软绵绵靠在都灵君肩头、眼神迷离、似乎醉得不轻的凛殊（主人格），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没有惊呼，没有慌乱，甚至连脸上那抹醉意的红晕都未曾消退。他只是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要抬手去拿面前玉案上一颗葡萄般，手腕一翻，五指虚张，对着那道激射而来的流光，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飘逸，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光华璀璨的术法。

然而，那道足以击伤寻常仙官的“引龙珠”流光，就在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拂之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柔韧至极的墙壁，去势戛然而止！

不仅止住，那珠子更似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引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温顺的弧线，滴溜溜旋转着，稳稳落回了原先表演戏法、此刻已吓得面如土色的那位仙官微微颤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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