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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竹喧抿了抿唇,到底藏不住自心头跃出的喜意,眉眼弯弯,处处皆是破绽,只好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只是手却探过去,与他十指交握,拉着他出了庙门。
被雨清洗过的山林,哪哪都是鲜亮的,枝头叶绿,树上果红,哪怕是足边半青半黄的草,亦然可爱得紧。
“我们要去哪里找人?”崔竹喧问。
“不知道,”寇骞默了会儿,楚葹给他的信息太少,委实理不出什么头绪,“但靠外围的地方会有人来狩猎,藏不住人,往猎山深处走总没有错。”
他忽而驻足,将道旁横生出的树枝拉低,水珠被抖落了一地,他却在枝叶间摘起黄色的果子,崔竹喧跟着伸手去摘,手心却先被塞进两颗已被摘下的,“枝上有刺,别扎到了,你尝尝,这是野酸枣,如果喜欢,某就多摘些给你路上吃。”
崔竹喧四处望了望,没有水源,就只能从怀里摸出方帕子,将其仔仔细细地擦过一遍,而后把脏帕子塞进寇骞的怀里,这才低眉咬了一口。
瞧着挺大一个,结果皮薄肉更薄,里头包的全是核,但味道尚可,没有涩味,也不算太酸。
她左手拿着一颗慢吞吞地啃着,右手那颗则喂到他的嘴边,寇骞摘枣的动作顿了一下,俯首,顺着她的手咬住野酸枣,只是舌尖不经意间,舔过她的指尖。
崔竹喧如触电般倏然收回手,左顾右盼,强装出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可那人的目光却粘人得很,想忽略都不成,她甩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大步往前走着,欲同他拉开距离,可捆缚着的披帛未松,再怎么走,他都被结结实实地牵在后头。
毕竟,寇骞要对崔竹喧,言听计从、寸步不离。
河上一轮红日,被金色的浮浪一层又一层地铺上去,竟已被淹没了大半。
暮色昏黄间,河畔的男子已兴致缺缺地收竿,脚边的竹篓里倒是有些动静,可尽是些手指长的凤尾鱼,放锅里煮了下酒都嫌塞牙,更别提拎到市集上去换钱花了。
男子肩上架着鱼竿,手里提着鱼篓,正欲走时,水中却陡然冒出一个黑影,他的脚步顿时凝住不动了,是值钱的大鱼?
双目大睁,目光紧随着大鱼在水中游走,鱼篓和鱼竿皆已被轻轻地放下,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只等寻个最佳时机,扑入水中,可大鱼比他更快,陡然间,水花四溅,他再睁眼时,大鱼竟是跃上了岸。
不对,不是大鱼,是个,人?比鱼更值钱!
目光闪烁间,他已扯出了一个热络的笑容,把浑身上下的兜里翻遍,没寻出什么饴糖,只摸出一把炒熟的瓜子,他便将瓜子递到人前,关切地开口:“小丫头一个人玩水多危险啊?来,吃点瓜子!”
小丫头歪头看了眼瓜子,再抬眉时,已有一把出鞘长刀架上了他的脖颈。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女儿,懂?”
064火烧白原久到白原洲被烧得一……
松荆河畔,飞阁流丹。
一道身影策马而来,飞踏过精雕细琢的石拱桥,径直行到红墙青瓦处方才勒住缰绳,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丢下去,“去通报一声,虞阳崔氏崔自明,前来拜会蓝公子。”
门前的侍从手忙脚乱地接住令牌,瞧清上头铁画银钩的字迹,当即变了脸色,双手捧着令牌,弯腰递还回去,毕恭毕敬地开口:“蓝公子他已不在平淅阁了。”
崔自明眉头轻皱,“人去哪了?”
“时值秋猎,他——”
这姓蓝的,果真没把营救女公子的事放在心上!
侍从话未说完,崔自明便冷笑一声,将令牌夺了回来,攥着缰绳,调转马首,欲要挥鞭时,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年轻商贾挡在马前,腆着一张脸来套近乎。
“阁下是虞阳崔氏?”
崔自明低眉盯了片刻,到底耐着性子,将长鞭放下,而非连人带马一并抽下去,“你最好是有要紧事。”
许是他太过盛气凌人,商贾再开口时,竟有些磕磕巴巴,“是、是这样,我有要事要通禀崔女公子。”
商贾用目光隐晦地打量过周围,壮着胆子,伸手去拉缰绳,把马牵到一旁的僻静地,“我前前后后去找了崔女公子几次,都被蓝氏的人给挡回来了,现下她又跟着蓝公子去了秋猎,我却出不了郡城,这才不得已来求你。”
崔自明面上青青白白,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是说,我家女公子和那姓蓝的在一起?”
“是、是啊,”商贾茫然了一瞬,小心翼翼地开口,“前些日子,蓝公子还在这平淅阁中设宴,答谢樊川的大小官员为寻崔女公子所出的力,你没收到消息么?”
难道是因他出来得急,恰巧与送信的人马错过了?
可蓝青溪不把人送回虞阳,反倒带着人去秋猎,又是在闹哪出?
但寻到人的喜意,到底压过了那点不满,他便也能和颜悦色地细聊几句,“我要去女公子那,你有什么事,我给你捎个口信。”
商贾眼神闪躲,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话来,只含含糊糊地开口:“那个,此事隐秘,只能我亲自禀报崔女公子。”
崔自明横过去一眼,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无非是生着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哪哪都不出挑,怎么想都和自家女公子扯不上关系,但他总不能不明缘由地就一杆子打死。
“给你一炷香时间,收拾东西,同我上路。”
平淅阁虽好,但那是偶尔来一趟长长见识的情况,如当下这般,困在其中失了自由,饶是里头再怎么金碧辉煌,有多少珍馐玉馔也不顶用,想走的人还是想走,不会因这些外物有分毫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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