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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容因为这句话心中一痛,终于苦笑:“她再怎么漂亮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你可知世上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他不愿意她这么想,他给她最好的对待,毫不吝惜的赞美,只是希望她明白她有多么重要。可她为何总是要这样卑微地降低自己,让他接近不了,让他想要给她一切都无用武之地。
“你能这么想就好,”这时苏倾突然想起那个梦来,那个与他八分相似的女子。她垂眼,说了一句,“永远都这么想就好了。”
温容无言以对。她不信他。她可以为他此般忍让,可她终究还是不信他。
气氛陷入尴尬,这种从未有过的疏离还从未有过。仿佛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们突然同时这样想道,同时恐惧起来。
温容这才发现她以一个温婉的笑将他迎进门,连寻常的热烈拥抱也不曾有,他们面对面坐着,没有半点亲昵,隔得这样远。她小心翼翼的。他皱起眉唤了句“阿倾”,试图让她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苏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突然想起他与唐芙在一起的样子,心脏本能似的有了钝痛,然后这痛楚绵延到胃里去,让她想要呕吐。对,她想吐,她不能接近他了。
听见他唤她名字,她抬起头,勉强笑着答了句“嗯”。明明在一起,怎么就不能靠近呢。她懊丧地想。
温容试着去握她的手,却被她下意识躲过。大概是想到他也会这样对另一个女人吧?苏倾看见他脸上的惊愕,攥着手指,终于维持不了笑脸:“对不起,我……”
“你在生我的气?”温容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不是?怎么会……”苏倾急忙摇头,她明明还这样爱他,想要藏起痛楚无条件地支持他,可是还是有种东西让她不得不抗拒他的接近,“我只是,没办法控制……”
温容看她着急的模样,站起到她身旁想瞧瞧她怎么了,却让她也站了起来后退一步。
“对不起。”苏倾竭力想要驱散那种让她不得不远离他的东西,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垂首低声道歉,害怕让他难过。
温容心中苦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立在原地。
“对不起,我还没有习惯和别人共享,”苏倾只能咬牙说真相,希望他能理解,“在我家乡,男女是一样要忠贞的,所以不知道我怎么……我需要时间,你给我时间让我适应一下……我保证,会很快。”
温容怔住了,接着就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与尴尬。在她的家乡,男人身旁若有其他女子也算是不贞的,不论她如何努力,他在她心中已经……脏了吧。像是被别人染指过的东西,再也不愿意触碰,她不想让一个已经肮脏的人碰她了。
不过事实不就是如此,这些年一路走来,他哪一步不是脏的?母妃去后的那八年,忍辱负重,受人指摘侮辱,他以为他已经习惯别人将他至于卑下之地,学会不在乎旁人目光,可如今他为她腌臜了双手去争他们今后的安康,他未曾料到她也会觉得肮脏,而她的躲避,像是要将他所有的丑陋揭穿……他才觉得原来他也没有那么习惯。
突然想起从前征战沙场的时候总是想起她,想快些夺得王位,想给她世上最好的一切,这些她恐怕永远不会知道了吧。
可他不能让她发现他的僵硬,反而包容地笑起来,小心翼翼退她远了一步,讨好似的:“我知道……好了,你不要担心,我给你时间就是。”如她所愿,不要再用自己的肮脏触及她。
苏倾听见这句话,才舒了口气,看向他:“我会很快的。”
温容讪讪地点头,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又是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倾还是开了口:“你今夜还是打算回去的吧?”
温容呼吸一窒。他原本以为她需要他安慰,需要他抱着她一遍遍告诉她他绝不会变心,这才在寒风中不管不顾地驰马赶来,想要像离别时一样拥她一夜,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在叫他回到寒风中去。
“夜深了,我想守着你。”外面那样冷,那样黑,他不知道怎样回去。
可是这句话没有得到回答,苏倾只是看着自己脚尖。
半晌,他笑起来:“我说笑的,明日还要行军,哪能缺了主帅。冯云还在下面候着,我要走了。”
苏倾这才抬起头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不舍,却有种更强的力量让她没法靠近他,她不知道怎么和他共处。幸好他还打算离开,冯云也来了,那就不会有错。她看着他,道:“快点攻下泯北吧,我等着你。”
温容点头,温声说了句:“好。”
“我会想你的,”苏倾送他出去,“再见。”
温容点头,像往常的离别一样,说了句“等我。”然后看着她最后一笑,转过了身。
却在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时又转回了身子。
再向前就是无边际的寒冷,整夜都要在黑暗中颠簸。他没法不留恋她残余的温暖。他缓缓伸手抚在门上,目光不知是冰冷还是温柔。
苏倾合上门。
一直压抑的情绪忽而就涌了过来,让她不得不将身子靠在门上才不至于倒下。她抿着唇,又转过身来将头抵在门上。
“不要走,不要走。”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说这句话,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不舍,多么离不开他。她疯了一样地委屈,她不能把所有难过讲给他听,想着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他也跟着心痛,可是她还是没能做好……为什么她要有该死的现代人的原则出来抗议?明明已经够努力想要接受与把他分给别人的事实,怎么就……苏倾捂着嘴哭出来,没法抑制抽噎,好像整个世界的悲哀都涌过来,淹没了一切,要将她整个吞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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