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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变得有些古怪,最先发现的是邵挽。
他们如今暂住在陆玄一名下的一处宅邸里。两个小鬼头不会做饭,还有一个病号使唤不得,谢仙长只好一个人拉扯三个嗷嗷待哺的家伙。
其实变成鬼就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一日三餐了。但是,邵挽咽了咽口水,心想,实在是很好吃,他根本就抵抗不住。
他坐在院子里,奋力洗菜,途中小黑猫捣乱弄洒了铜盆里的水,邵挽重新去外面打了一盆洗好,这才有种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很有成就感地走进厨房:“谢仙长我都洗好了……”
事实上,一个“谢”字都没来得及发出,他已经敏锐地闭上了嘴。
厨房里很安静,光透过窗棂渗进来,照亮一小片飞扬的尘埃。灶台里噼啪的柴火响盖住了他这一声泄气的叫喊,透过锅里冒出的白烟,邵挽看到他师哥倚在桌边,手里抓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仰着头面无表情地流泪。
谢仙长一手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耐心地给他擦眼泪,轻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郁危啪地打开了他的手,提着刀走人了。
邵挽一个激灵,赶紧面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试图把自己塞进墙缝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效果,郁危真的没有看见他,径直走掉了。
邵挽抱着菜小心翼翼回过头,看见案板上摆着一颗没切完的洋葱,谢无相正对着洋葱沉思。看到邵挽,他回过神,露出一个很随和的笑,说:“谢谢。”
吃饭的时候,郁危坐在离谢无相最远的位置,用筷子把对方夹过来的菜拨到一边,没有碰一点,然后勉强吃了点米饭,遂放下碗:“我吃完了。”
他站起身,正要转身回房的时候,听见谢无相问:“不合胃口吗?”
他看着郁危碗里一动未动的食物,椿芽、莲藕、鳜鱼……按理来说都是从前昆仑山上常见的、对方喜欢的吃食:“我以为你喜欢。”
郁危停住,微微扭过头。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他不咸不淡地道,“这么多年,我的口味早就变了。”
“……”
埋头吃饭的邵挽和孟白默默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一定是闹矛盾了。
这么说话,谢仙长一定要生气了。邵挽紧张兮兮地看了眼坐在身旁的人,却没在对方脸上看到丝毫不悦。
谢无相的目光在郁危离开的方向停了一会儿,随后垂落,看向蜷成一团挨在他腿边的小黑猫。小猫正在默默舔毛,感受到注视,睁着圆眼睛仰起脸来看他,然后撒娇一样,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他伸过来的手。
这么黏人,跟它那毫不留恋离去的主人实在有很大的反差。
不知为何,郁危自从这次醒过来,态度就变得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比从前的心思更难猜,难得的有些捉摸不透。谢无相垂眸,手指轻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听见邵挽支支吾吾地问:“谢仙长……你和我师哥,是不是吵架了?”
孟白插嘴道:“有什么误会要说开啊!”
“没有什么误会。”谢无相闻言笑了一声,“可能他只是不太喜欢我。”
此言一出,孟白立刻放下筷子,深有同感地道:“我也觉得。前几日,你出去买菜的时候,他还进了你的房间,把里面弄得很乱,然后说是小黑干的。”
小黑猫:“喵。”
“而且他这几天也很少理你。”孟白继续数道,“不吃你做的东西、不听你说的话,有时候还会无视你。”
“完蛋了谢仙长,”他痛心疾首地总结说,“你被讨厌了。”
谢无相支颐,声音有些低:“是吗?”
顿了顿,他道:“我这几天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办,很快就会回来。”
“啊?”孟白立刻抬起头,傻眼了,“你要走好多天?”
谢无相道:“会给你们留饭的,也不会挨饿。”
“不是因为这个!”孟白觉得碗里的饭也不香了,严肃道,“你不在,我们根本看不了他啊……”
他朝郁危离开的方向努努嘴,下一秒却看见邵挽对自己狂打眼色,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后,便听见自己身后有人凉凉道:“谁用你看了。”
孟白:“……”
他低下头,安静地扒了几口饭,把自己的嘴堵住了。
去而复返的人弯下腰,毫不留情地将某只叛徒小黑猫从谢无相腿边抱走,这次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似乎是用力抵了一下牙,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直白地问:“你要走?”
谢无相对他始终很温柔,嗯了一声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解决完会回来。”
小黑猫蔫嗒嗒地窝在郁危怀里,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叫了好几声,然后被主人又抱紧了些。郁危抿了抿唇,很快变回了不近人情的样子,冷淡道:“不回来也随你。”
孟白邵挽:“!”已经开始赶人走了!
两人齐齐扭头看谢无相,后者眼底还有点笑,看着眼前的人,缓声又清晰地承诺道:“会回来的。”
-
谢无相走后五天,弹尽粮绝。
其实原本不至于这么快就陷入绝境的,谢仙长临走前给他们留下了很多食物,只是陆玄一来蹭了好几顿饭,吃完理直气壮说这是你们该交的租钱。此人很能吃,短短几天就把东西都塞进了肚子里,所以即便郁危不怎么碰这些食物、只有邵挽孟白两个人吃饭,粮库还是渐渐见了底。
“谢仙长怎么还不回来……”邵挽到现在还是很不适应,无精打采地啃馒头,“已经第六天了。”
孟白也莫名觉得浑身提不起劲,但还是想了想:“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扭过头,看看漠不关心喝着粥的郁危,压低声音问对面的邵挽:“难道真的不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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