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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蒙蒙亮,皇宫上空已泛起鱼肚白的微光。朝堂惯例的晨钟撞响,绵延的钟声回荡在宫墙与青砖甬道之间,将百官从睡梦或焦虑中唤醒。群臣陆续赶往金銮殿,心中忐忑不安:连日来宫中暗流不断,太子与九王爷明争暗斗,皇帝又似乎存心让二人相互牵制——不知道今天的朝会,会否再起波澜?
萧靖寒在暗卫的陪同下踏上御道,他衣袍简单朴素,面色沉静,却掩不住眼底的隐隐焦灼。他昨夜拟好奏报,准备一旦见机不妙,便于殿上当众提交,指控贵妃非法软禁并威胁九王妃,迫皇帝下旨干预。此举无疑极其危险:若皇帝认定这是诬告,或有意护短太子,萧靖寒很可能遭到当场定罪。但林轻歌性命攸关,他别无选择。
“王爷,您可要谨慎言辞啊。”暗卫头领低声提醒,“只怕太子在殿上也要难,我们若无更强人证,皇帝未必会信。”
萧靖寒面容坚决:“一切看我临机应变。只要能逼皇帝对寿宁宫下旨,我就有机会先救出王妃。至于后续翻案细节……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话间,两人已抵达金銮殿外,见百官三五成群地候在那儿,神情皆严肃。远远还能瞥见太子萧明烨站在人群前方,与几位权臣低语。太子一袭朝服,眉目间满是冷峻,目光忽然和萧靖寒对上,眯眼中流露出一丝讥诮,仿佛在说:“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萧靖寒无视对方,拱手与身旁几位老臣见礼后,便跟随人流进入殿中。只觉殿内氛围格外凝滞,似弥漫着无形的压迫感。天光透过殿顶高窗撒落在金砖地面上,将大殿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区域,也让人更觉心神不宁。
等待片刻,随着内侍一声长啸:“陛下驾到——”
众臣齐齐跪拜,皇帝身披明黄色龙袍,神色肃然地走上御座。他缓缓坐下,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太子与萧靖寒之间,似乎特别关注这二人。
“诸卿平身。今日若有本章可奏,尽管启奏。”
群臣依例行礼后站起,略微迟疑时,一名吏部尚书出班,提出几条人事调动议题。皇帝淡淡应允,没露出多少兴致。又有兵部侍郎简要报告边境要务,皇帝也敷衍了几句,便不再深问。这种平静,反而让所有人愈心惊肉跳:看样子皇帝并不关心这些“小事”,只等某一方先难。
果然,等那些琐事奏报完后,大殿短暂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等——看太子先开口,还是九王爷先揭摊牌。
这时,太子轻咳一声,微微向前走出半步,拱手道:“父皇,儿臣这里确有一事要奏。”
皇帝微抬眼皮:“太子但说无妨。”
太子目光扫过萧靖寒,缓缓道:“近日本宫听闻不少流言,说是有人借‘顾家旧案翻案’之名暗中招揽兵权、煽动人心,甚至连朝中一些武将也受到挑唆。儿臣深怕此举动摇国本,还请父皇明察。”
这番话表面没点名道姓,可所有人都知道目标是萧靖寒。群臣纷纷侧目,悄悄观察九王爷的神色。萧靖寒却毫不畏惧,立刻也出列向皇帝躬身:“父皇,儿臣也有要事启奏,正与太子所言密切相关。”
“哦?”皇帝似乎来了兴趣,“那便一并讲。”
萧靖寒正色道:“父皇准儿臣一个月之期查证顾家冤案,儿臣为此四处搜寻线索。太子却屡屡以‘招揽人心’之名抹黑儿臣,企图阻挠。更甚者——太子同贵妃娘娘暗中囚禁、逼迫儿臣之妻林氏,欲逼儿臣就范。此举若非臣亲自查知,还险些不敢相信。求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大殿霎时沸腾。谁都没料到萧靖寒一上来就抛出重磅指控:太子和贵妃软禁了九王妃!若真如此,便是干涉宗室、僭越宫规,绝对不是小事。
太子脸色阴沉,当即反驳:“九弟,你这是什么胡言乱语?母妃乃当今贵妃,怎会去囚禁你的王妃?林氏自愿在宫中为贵妃祈福,想必是你听信谣言,或有心要污蔑本宫和母妃!”
萧靖寒抱拳高声道:“父皇可派人去寿宁宫查问,王妃是被强行留住,还是自愿?若太子自信清白,何不让人当场取证?”
太子心头暗惊:原来萧靖寒想以此激皇帝派出太监或禁军前往寿宁宫“查问”。一旦皇帝应允,他和贵妃的圈套恐怕难以继续瞒下。可眼下若自己正面拒绝,却更显心虚;若答应,万一林轻歌当众说出真相,就会弄得骑虎难下。
他咬牙冷笑:“你口口声声说是‘软禁’,可有真凭实据?林氏乃王妃身份,谁敢强迫她?九弟若想倒打一耙,请先拿出证据别在此危言耸听。”
萧靖寒心中早备说辞,双手高举一卷奏折:“儿臣手中有林氏暗中传出的字条,写明寿宁宫内贵妃意欲加害。此事绝非虚妄!”说罢,他将字条副本呈给御前内侍,让其呈给皇帝。那字条上虽只有寥寥十数字,却足以说明王妃在宫中遇险的事实。
皇帝看完后,眉头紧锁:“这字条当真是林氏所写?你如何得到?”
萧靖寒答道:“有人冒险将其带出,并交到儿臣手上。王妃危在旦夕,才不得不写此字条求助。父皇若有疑虑,可立刻召林氏当堂对质。”
皇帝目光闪烁,脸色颇为难看:寿宁宫乃贵妃居所,若真生此事,岂不让他颜面大损?他侧头看向太子:“太子,你可有话说?”
太子深吸口气,心念电转:若此刻承认林轻歌在寿宁宫,难免越描越黑,还不如先否认她在宫中被困的事实。反正皇帝未必会先去核实。想到这,他表现得异常冷静:“父皇,儿臣能肯定地说,那字条不过是九弟捏造。母妃确实让王妃暂住宫中,为的是祈福与诊病之便,绝无伤她性命之举。王妃若真有不适,贵妃身边又怎会袖手旁观?”
有人附和:“正是。贵妃雍容宽厚,怎会做此事?”
也有人暗暗低声议论:“九王爷可从未信口开河,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太子与九王爷各执一词,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偏向哪方。若偏袒太子,难免激怒九王爷,甚至引更大反弹;若偏袒萧靖寒,则得罪了太子与贵妃,也损害自己对太子的掌控。至于林轻歌的真实处境,他尚未弄清。能否当堂传人对质?万一真在寿宁宫,这事就闹大了。
见皇帝沉默不语,萧靖寒心知机不可失,抢先再次跪地,朗声道:“父皇,儿臣只是要救王妃,绝无他念。儿臣请父皇派内侍或任何可信之人去寿宁宫一看便知。若王妃身体安好、无人逼迫,儿臣甘愿向太子谢罪;可若她果然被软禁,请父皇明断。”
他这请求看似合情合理,逼皇帝不得不表态。群臣也都投来注目,心中好奇:皇帝会如何处理?此事若查无实据则已,若真查出贵妃和太子囚禁王妃,就等同一场惊天丑闻。
太子见萧靖寒咄咄逼人,忍不住心生恼怒,又不能当场阻止皇帝派人查。他眼珠一转,决定转守为攻,拿出另一个杀手锏:“父皇,既然九弟非要声称林氏被囚,那儿臣也要揭一件大事——那林氏并非普通之人,据儿臣所获密报,她其实是顾家余孽!如此心怀不轨者,进宫图谋不明,或许早已联手九弟打算做什么逆天之举。”
此话瞬间在殿上掀起轩然大波。先前只有传言说王妃可能是顾家遗孤,未曾在朝堂上被明言。如今太子公然抖出,这已非小事。顾家曾被判大逆,余孽若潜入皇宫,理应抓捕拷问。许多大臣面露震惊,心想若林轻歌真是顾家遗孤,九王爷替她隐瞒,还想在宫中活动,这可就和谋逆相去不远。
萧靖寒早料到太子会拿此事做文章,但仍感胸中怒火翻涌:太子居然把林轻歌的真实身份抛到朝堂!他强行压下情绪,沉声道:“太子所谓‘密报’,不过是捕风捉影。林氏从小在林家长大,是否顾家血脉还未可知。更何况,顾家案本就疑点重重,顾家是否真正谋逆尚无定论,何来‘遗孽’之说?太子莫要倒因为果。”
太子一拍朝服下摆,口气咄咄:“那就更该抓她问个清楚!可你却口口声声说她遭软禁?哼,说不定她是怕身份暴露才自导自演要你来救。父皇——”他忽然转向皇帝,语带恳切,“儿臣恳请父皇下旨,立即传贵妃与林氏同时到殿上对质。若林氏确为顾家遗孤,该当何罪?若不是,也得把话讲清,以免浪费朝堂资源。”
皇帝当下也骑虎难下,左右两方各执不同指控。太子则祭出“顾家遗孽”这一罪名,令局势更加复杂。他略一斟酌,沉声道:“也罢。朕如今就令内侍前往寿宁宫,宣贵妃携王妃即刻来金銮殿。若贵妃真对王妃不利,这道旨意便能查个明白;若王妃真是顾家血脉,正好在此问清。”
萧靖寒松了口气:不管皇帝有何心思,至少此刻下旨传贵妃与王妃同行,这说明自己已成功让皇帝介入。他心中暗暗思量:只要林轻歌能走出寿宁宫,哪怕一时面对质询,只要不被当场拿下,就有机会脱险。接下来的朝堂之争、顾家血脉之谜,都可以慢慢再斗。
太子却显得有些意外,显然他并不想让林轻歌真到殿上露面。可是皇帝已经宣布,太子也无法阻拦。他只能强作镇定,心想:只要贵妃行动迅,或能先一步让林轻歌无法开口。
皇帝随即交代内侍长公公:“你带十名禁军亲卫,去寿宁宫传旨,务必安全护送贵妃与王妃来金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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