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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如山。」虞策之声线下压,已经含了警告的意味,「你要质疑朕的决定?是觉得朕罚得太轻了?」
事到如今,霍如山如何不明白霍家已失帝王心意,不由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颤声道:「臣不敢。」
处置完霍如山,虞策之这才看向霍耀风。
对虞策之来说,在今日的早朝上,霍耀风才是那块真正难啃的骨头。
霍耀风私德有亏,但论罪不至罢官,轻轻放过却又难平虞策之多年嫉恨。
虞策之缓缓转动手上扳指,决定寻个由头处置了他,霍耀风却忽然抬头,平静地说:「陛下,臣有一事想私下同陛下说。」
安锦蹙了下眉,正要说话,霍耀风却再次道:「望陛下允准。」
虞策之垂眸和霍耀风对视片刻,最终应允他的请求。
第22章
早朝後,御书房内薰香袅袅,殿内两侧垂下的轻纱遮蔽了窗外刺眼的阳光,虞策之懒懒坐在古琴前,削葱一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动着琴弦。
戚辩躬身领着霍耀风步入殿内。
霍耀风一夜难眠,早上家中又生噩耗,心神疲惫,双目泛红,已然是强撑着才让自己没有显出颓态。
他在虞策之身前站定,缓缓拜了下去,「陛下。」
虞策之兀自拨弄琴弦,语气淡淡,「你执意要私下见朕,想说什麽。」
霍耀风唇角绷直,「臣斗胆请问,陛下想要如何处置臣?」
「处置?」
虞策之摸着触手生凉的古琴身,抬眼看他,「爱卿身上的罪责皆有人替你担着,朕为什麽要处置你,只是崖州正好缺一个刺史,用人之际,需要爱卿前往。」
「爱卿在朝政上也无错处,但私德有失着实令朕失望,和离的旨意朕已经赐下,至於翠雪,朕已赐她自由身,从此之後她便不是你霍府的奴仆,霍家和翠雪的恩怨府衙自有判罚,你听候通知便是。」虞策之慢条斯理。
「臣不想和妻子和离。」
琴音戛然而止。
虞策之面无表情抬起头,阳光透过冕旒,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打落阴影。
「不愿意和离?」虞策之冷冷笑了下,「爱卿在说什麽胡话,你们夫妻二人已成怨侣,和不和离,早不是爱卿一个人说了算。」
霍耀风对上天子暗藏威压的双目,忍不住握紧双拳,道:「我是对不起舒白,但陛下夺人所好,以权相压难道便是圣人之德吗!」
「夺人所好?」虞策之轻轻扬起下巴,露出兴味的笑容,「分明是舒白先不要你的,与朕何干,退一步不说,就算是朕要夺人,天下皆为朕所有,你又能说什麽,不要装痴情种了,你以为朕不知道,舒白有多厌恶你?」
霍耀风浑身颤抖,但虞策之说的句句皆是事实,他通红着眼睛盯着地面,道:「君夺臣妻,陛下就光明吗。」
「你以为朕会在意?」虞策之冷笑,「何况便是舒白只是一介寻常妇人,事情闹上朝廷,朕出面令你们二人和离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你若实在不想和离,朕也可以赐你白绫一条。」虞策之道,「生杀予夺,你为臣下,只能受着。」
见霍耀风浑身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虞策之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又道:「早知你请求私下见朕只是要一个处罚,大可不必费这麽多周折,朕朝堂上判罚也是一样。」
虞策之的话拉回了霍耀风残存的理智,霍耀风手指蜷缩,叩头道:「臣还有话说。」
「怎麽,你想求朕。」
「我和父亲经历此事,是我父亲失职在先,但陛下……」霍耀风声音微顿,「我们有今日,皆是陛下算计的结果,安锦弹劾霍家,是陛下授意,翠雪能进入宣政殿,也是陛下安排,陛下费心筹谋,既要向世家杀鸡儆猴,也是要替舒白出气,不知臣的猜测是否正确。」
虞策之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闲散靠着椅背,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猜了这麽多,也不是每件事都能猜中,霍耀风,舒白是你的妻子,但在朕看来,你甚至不如朕了解她。」
霍如山父子三人有今日的下场,纵是碍了帝王的眼又如何,他们真正做错的,是不该看轻那个看似失去家族依靠的少夫人。
虞策之比谁都清楚,就算没有他,只凭舒白一人的筹谋,也有足够的能力脱离霍家。
可惜这样的事情霍耀风懵然不知,至今为止,他都在一厢情愿的以为,是皇权倾轧,才逼得他放弃舒白。
虞策之比霍耀风知道得多,也陷得更深,他丝毫没有告诉霍耀风真相的打算,反而因为了解舒白,萌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优越感。
他微微扬起下颌,慢条斯理,「霍侍郎,你拐了这麽多弯子,究竟想说什麽。」
霍耀风瞳孔闪烁,官服下双手紧握成拳,犹豫一瞬,他咬牙抬头,「没有父亲,霍家仍然是庞然大物,等族叔彻底执掌霍家,终有一日,霍家还是会同其馀世家一样吸霍家的血,但陛下若能留臣在京中,对臣法外开恩,臣愿为陛下手中剑,主动去和族叔争夺家主之位,久而久之,内斗令霍氏一族元气大伤,让陛下得到想要的结果。」
虞策之转动扳指,「没有你,你的那几个族叔仍旧会相互争斗起来。」
「陛下真的想要舒白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虞策之微微偏头,半张脸隐在冕旒下,看上去深不可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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