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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刘中义把大姐和大嫂二嫂喊到一起开家庭会。
开会前,他问了马晓琼,事时在不在现场?马晓琼说,我所在的区域正好在桃园的另一边,我赶过去时,就看见你二嫂已被抬上了你的车。
他问那个给他打电话的工人,工人说:“我正干活,你两个嫂子走到刘中芹身边,没说两句话就吵上了,听起来是你的两个嫂子找茬,说是老的存折让你大姐拿走了,还说存折上有1o万。后来越吵越凶,你二嫂的手指头点着你大姐的脸了,你大姐没忍住,打了你二嫂一耳巴子,你二嫂当时心脏病就犯了。”
刘中义对这个工人说:“你的话一定要百分百的可靠,不能有一点假,我要给她们开家庭会的。”工人说,我当然明白,都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就在旁边,我给你说的,没一点儿假。
刘中义清楚,这个家庭会必须开。二嫂挨了打,没个说法她面子上下不来;大姐觉得被冤枉了,她需要澄清;大嫂可能想借机炒作炒作,往大妹头上泼泼脏水,在他面前煽风点火呢。
会是在刘中义的家里开的。一开始,大嫂二嫂和大姐都不去,刘中义说,我不仅是以弟弟的身份叫你们,更是以老板的身份叫你们,你们都比我大,不懂事吗?这才把她们叫来。
刘中义专门叫了大哥,并且提前和大哥沟通了,向他阐明谁是谁非,叫大哥帮他主持公道。刘中华心下暗忖:顾广珍和罗红一定是受了谁的挑拨,气头上就去找茬,存折上有6万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哪能有1o万?女人真是头毛长见识短,沾风就上,丢人现眼,活该!
“存折的事儿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大嫂二嫂今天是哪根神经不对了,去找大姐茬子?”刘中义率先对大嫂问,“事情的整个过程我都问了,我问的就是那个打电话的工人,他说他的话百分百的没假。你们都别跟我说没用的,都别讲麻花子理。”
“啥叫找茬?”顾广珍脖子一梗,“我干活时忽然想到那存折上应该不止6万块,当时你二嫂就在我旁边干活,我就拉着她去问你大姐,我算账给她听,她上来就说我俩钻到钱眼子里去,我还不恼哇?”
“你俩不是钻到钱眼子里去是啥?特别是大嫂,你这些年一直在家,俺大手上有多少钱,你心里真的一点儿没数?说有1o万块!真能说出口,你那意思,我贪污了4万块是吗?你这样说话,搁谁头上不气?说你钻到钱眼子里还是轻的!”大姐奋力争辩。
“那你还想咋样呢?”顾广珍用手指着大姐。
“咋样?不是打了我一耳巴子吗?打了就算过去了?你得给我道歉!”罗红嚷道。
“道歉?!是你先动的手,你要搞清楚!要是我的手指头点到你脸上了,你动手不?”大姐还击。
“好好说话!别吵别吵!”刘中义站了起来,提高了音量,“我不偏着谁,二嫂用手指就指嘛,点到大姐脸上了,性质就变了,就像大姐问的,别人手点到你脸上了,你还会忍着?”
“哪儿点到脸上了?我咋没试着?”罗红狡辩。
大姐冷笑了一声:“老弟,这会我不开了,我回。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没意思,就凭这态度,还想叫我道歉,简直是笑话。”说完,起身就走。
刘中义没拦,他知道没意义。事情刚过去,彼此心里还存着气。万一二嫂再气出心脏病来,不是办了件蠢事?现在开会,时机不对。但他该做的样子做出来了,谁也怨不了他。
他只能分开做思想工作。不过,他的目标达到了。那就是让二嫂说出那句话——叫大姐给她道歉。虽然,大姐根本不可能给她道歉。被侵略者给侵略者道歉,那真是天理不容。
大姐走后,顾广珍和罗红一递一句地给自己找理由,说存折上如何如何应该有1o万。刘中义拿出级耐心,打开手机上的计算器,把这么多年来父亲的可能性收入和大体上的开支全部盘点了一遍,采取估大谱的方式。
一开始,顾广珍和罗红叽里哇啦;渐渐支支吾吾;最后不吭一声了。
刘中义从15年前一年一年算下来,每到一年,他问一遍大嫂和二嫂:这一年,你们给了多少?
起初,顾广珍和罗红撒谎,但无论如何撒谎,是离不了谱的。刘中义一直做着生意,对钱非常敏感,比如1o年前的2oo块和现在的2oo块完全不一样。她俩深知糊弄不了这个精明的小叔子,小心翼翼地撒着八九不离十的谎。
一路算下来,正好接近存折上的6万块。顾广珍和罗红哑了。
“要说更加标准一些,是块,因为俺大给你们两家每家3ooo块,是吧?”刘中义说得轻描淡写,却像耳刮子打在她俩脸上。罗红觉得被打的那半边脸瞬间热了一下。
见两个嫂子没了气焰,刘中义缓缓说道:“这个事儿算过去了,二嫂也别争面子了,大姐在你面前是个姐,不是妹,打你一下也不是说有多大错,何况你先动手——”他对二嫂做了个阻挡的手势,“你别争辩了,我不想和你抬杠,你有心脏病。你心里问问自个儿,那个工人有没有冤枉你,大姐有没有冤枉你。”
“你这不是开家庭会,是批斗会。”罗红把脸别到一边,“我就知道,你偏着你姐!”
刘中义没接二嫂的话茬,继续说:“等气消了,再平心静气地想想,就能想明白了。你们和大姐不亲,但俺二哥和大姐可是亲骨肉,这种关系是要走一辈子的,能因为1万块钱一辈子不走了?我想不可能。
别看你们今儿个闹得啥子似的,你们中的任一个在大街上被人家打了,你们还是会不带考虑的上去帮,是不是?”
见两个嫂子没吱声,刘中义讲了个听来的笑话:俩兄弟因为生气正打架,见妹妹被人欺负,他俩停下手。哥哥说,咱先去把那人打了,回头再接着打。
顾广珍和罗红被刘中义精明的算账弄得底气皆无,好比撒谎的孩子被老师揭了底,在小叔子面前如此颜面尽失,哪里还坐得住?待刘中义笑话讲完,起身恼着脸说:“开啥家庭会,这就是批斗会!你大姐走了,留我俩在这挨批!”拉开房门梗着脖子走了。
刘中华坐在一旁抽着烟,自始至终没一言,像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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