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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开抽屉时,窗外一阵雷鸣,吓得她用力过度,抽屉柜又年久失修,整个掉到地上。
一个灯泡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扳手丶螺丝刀和不知名的工具;几块生锈的金属零件,像是从摩托车上拆下来的;1977年的花花公子……都和黑魔法无关。她在这个房间待得越久,越怀疑威森加摩真的大错特错。
“西里斯真是……生而为麻瓜。”
狂风吹开窗子,玻璃被吹得东倒西歪。凯瑟琳没有留神,雨水泼进来,打湿了半边头发。她擡起胳膊,挡着眼睛,拽着帏幔,一步步走到窗边。她将魔杖卡进把手,费力关上窗户。
雨声和雷鸣减弱,震耳欲聋的噪音被抵挡在外。她松了口气,抹掉脸上的雨水,擦干魔杖。荧光再次闪烁。
“西里斯清楚我不是纯血主义,比任何一个食死徒都清楚……我必须彻底排除这种可能,如果他是食死徒,我今夜就走——越快越好,他能随时掀起一场海啸。”
但她清楚,他不是。西里斯的演技并不出衆,反倒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他宁可把脖子抵在断头台上,也绝不会做卧底。
凯瑟琳不断恐吓自己,只是为了在烦躁多事的雷雨中找到慰藉。永远考虑最坏的可能,才能永远对未来保持期望。
她掀开被子,从枕头下找到一只金色飞贼。它已经死了,被拆得七零八落,和其它所有死物一样,被抛弃在这间卧室里,暗无天日。羽翼锈蚀,闪电划过时,反射出了微弱银光。
“多半是詹姆给他的……伟大的友谊,他怎麽可能杀了詹姆和莉莉……查理·唐森审时度势,威森加摩要送他进阿兹卡班,他不会不同意的。但怎麽会,到底是谁杀了莉莉——”
“——是你,凯瑟琳。”
刹那间,凯瑟琳耳边轰轰作响。
她回头望去,滚滚雷声,无边黑暗,一盏老式船灯悬浮在空中——黯黄的丶冷调的,忽明忽灭,如宇宙里的一星烛火。她恍若回到摄政街,在巨大的天使灯下,她是一粒微尘丶一只蚂蚁。谁都可以碾死她,像吹熄风中残烛。
闪电掠过,雷古勒斯的脸被照亮,苍白,混合着一点刽子手般的故作平静,让凯瑟琳想起歌剧魅影里的那张假面。
他开口道:“这是西里斯的房间。”
凯瑟琳没说话。她後背浸透冷汗。窗户封上後,西里斯的房间闷湿异常,呛人的尘灰在空中浮动。她想咳嗽,又想把雷古勒斯赶出去。还有一个橱柜,如果这个橱柜里有证明西里斯是食死徒的证据……
“你想念他?”
他上前一步,发丝搭在额角,身上带有岩洞的冷意。
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雨滴激烈拍打玻璃的噪音。他心里关着的最後一只怪物,希望的具象化,希望的怪物。其他几只,在岩洞里丶在那个被证实的黑暗猜想里,被绝望吞噬了。
她不知道他在这个下午经历了什麽。他苦苦搜寻了一年的挂坠盒,不能为布莱克家族带来荣光。他整个人,连带着他的理想,只是满足黑魔王永生不死的工具罢了。
“你真的还想念他?你还喜欢他?你们已经两年没见过了。”
“哦,别在意,这不是重点,”凯瑟琳急于逃离现场,这里的气氛让她紧张,烦躁,“我要去睡觉了。”
“我很在意。”
她提高音量:“我不想解释。”
在这种情况下,硬逼一个不想解释的人去解释,得到的只有谎话和气话。
他从不在言语上过多纠缠,语言本身就是骗局,那无人抵达的美丽新世界,就是语言编织过的最大谎言。现实往往是这样,不相信语言的人,也不再期望未来。
未来是不存在的,它是语言吹出的一个肥皂泡。雷古勒斯必须知道,他的肥皂泡是否下一秒就会被刺破。
“我真的很在乎。”
凯瑟琳充耳不闻,她握着金色飞贼,向门边疾步走去。雷古勒斯比她更先站在门口。他是隐没在黑暗中一堵墙,雨夜中,船灯飘摇不定。
她压下火气:“我想去睡觉了。”
他岿然不动:“你至少要给我一个解释,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要一个解释。”
“解释?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每件事,不是都有必要解释清楚的。”凯瑟琳一道雷鸣点燃了,她甩开金色飞贼,脸色涨红,咄咄逼人,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旧账,“你让克利切像个鬼一样站在客厅,你把莱斯特兰奇那种乱扔索命咒的人请进家里,你哄骗我那鼠目寸光的父亲,让他逼我留在伦敦……我从没找你要过一个解释,即使这些事。”
“我都可以解释——”
她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以一个夸张到讥讽的反问句,打断了他。
“天哪,雷古勒斯,我不就在西里斯的房间坐坐,你真的在乎这个?”
“我——”
“你真的在乎这个?”她残忍地重复了一遍。
雷古勒斯平静下来。被接连打断并没有让他愤怒,反倒是带给他一股勇气,一股近乎于回光返照的力量。他在绝望中坦白道: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在乎什麽……是的,我只能在乎这个了,而且我一直都在乎,凯瑟琳。”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反应。她嘴角的颤动平复下来,抿得紧紧地,就好像在猜词游戏中表演“沉默”。她生气了。是因为被当面揭穿,还是因为蒙受冤屈?没人知道。
“我从来都想知道,你在吻这张脸时,到底在吻谁。”
作者有话说
“你在吻这张脸时,到底在吻谁。”
终于写出了这句话!包了一盘饺子,就为了这点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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