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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喜欢的人
雪粒纷纷扬扬,越下越密,地上很快积起厚厚一层,桓昱蹲在一棵树下堆雪人,一群小孩躲饶似地呜呜嗷嗷地跑过来,躲到他和雪人身後。
桓昱手拍拍雪人身体,转过头,看见周迟团着大雪球,威风凛凛的,冲那几个小胖墩说:“接着打呀,躲别人身後算什麽英雄好汉?”
几个小孩累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头上丶耳朵,围巾里全是雪,看着战况挺激烈。
他们一致冲周迟摆摆手,否认道:“不是英雄好汉,不是英雄好汉...”
“......”
桓昱伸手拂掉一个小孩围巾上的雪团,让他们去旁边玩,转头费解地说:“哥,你怎麽还和小孩一般见识?”
“是他们先用雪球砸我的。”周迟不以为然,丢掉手里的雪球,“谁欺负我我就还回去。”
这话把桓昱噎了下,让他想起来小时候的困境,那时候他和周迟无依无靠,没个依仗,街坊四邻谁都能对着他俩指指点点,也多亏了周迟这睚眦必报,凶狠冷漠的性子,他们俩才不至于被吃得不剩骨头。
“堆的什麽东西?”周迟席地坐在雪窝里,把手套脱给他,“也不嫌手冷?”
“不冷。”
桓昱把手套仍回给他,等着新雪落在雪人上,然後他伸出一根食指,在上面写上“新年快乐”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周迟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扭过身体,无意识地读出那四个字,良久没听见身旁有声音,他转了下脸。
桓昱正在看他,脸上没什麽表情,纤长的浓睫上几粒雪,鼻尖冻得通红,唇边吐出的呼吸形成一团白雾,下颌线和喉结醒目清晰,过渡期里无处遁形的荷尔蒙气息。
周迟目光复杂,桓昱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还没有什麽实质性的感受,依旧把他当作小孩儿,但从易感期之後,他才惊觉这个弟弟长大了。
“回去吧。”
桓昱先他一步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周迟绷着下巴说行,忽略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撑着旁边的花坛站起来。
熬过平时的睡觉点,两个人都不太困,先後冲完热水澡以後,桓昱索性又煮了锅米酒汤圆,他给周迟盛了一碗端到茶几上,自己搬着凳子趴在另一面吃。
凌晨後没什麽值得看的节目,电视就这麽开着,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调和剂,无声地润滑他和周迟之间微妙的尴尬。
周迟吃了个汤圆,烫得直哈气,问他:“为什麽总跟我生气?”
“我没有跟你生气。”桓昱看着在勺子下滚动的汤圆,很认真地说,“是你总说烦我的,难不成我听到别人说讨厌我,我还要笑脸相迎啊?”
“就因为这个?”
“嗯。”桓昱目光不确定地闪了闪,又流转到桌面上,用勺子戳碗底的汤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麽,你会那麽烦我,又很想知道,我要怎麽做你才能不烦我。”
周迟被他说得心一紧,本来就是玩笑话,他没想到桓昱会当真,“跟你开玩笑呢,真烦你早让你走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你每次都说得半真半假,我也分不清你哪次是真哪次是假。”桓昱缩坐在矮板凳上,双手抱在身前,趴在桌子上,微微红的眼眶,他眨眨眼睛,看着周迟说,“我对你那麽好,你还总说难听的话。”
周迟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跟着重复了一遍:“你对我好?”
“我对你不好吗?”桓昱放下双手,坐得笔直,罗列得头头是道,“我从小就给你洗衣服做饭,端茶倒水,任劳任怨,这还不算好?”
周迟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幽怨,结果没等他说话,桓昱又跟说胡话似的来了句:“你将来娶个老婆也不一定有我做得好。”
周迟嗤笑,“我将来要是娶个你这样的老婆,我情愿打一辈子光棍。”
桓昱不甘示弱,“哈”了一声,冷言冷语地呛他,“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少咒我。”周迟黑沉着脸,“我告诉你,追我的omega你数都数不过来,我也就是不想谈,我要是想谈明天就能把人带回来。”
桓昱被他的话刺痛,晾在那里半天也说不上话,最後没什麽底气地强调,要求他:“你不许谈恋爱,更不许把人带回来。”
“我谈不谈管你屁事。”
“不许谈。”桓昱咬字又重又清晰,全然不是开玩笑的语气,“我高三是关键时期,你不许带人回来打扰我学习。”
周迟斜斜睨他,一副知晓深意的眼神,仿佛情场老手的痞样,“我不带回来,带出去总行吧。”
“周迟!”
桓昱叫他的名字,话音落罢,两个人都有些愣怔,直到周迟冷着脸,危险地眯起眼睛,骂他没大没小,桓昱才意识到,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直呼周迟的名字。
第一次总是奇妙的,桓昱躺在床上半宿都没睡着,他擡手不断地摸自己下唇,仿佛唇间一直重复呢喃着“周迟”这两个字。
桓昱从床上坐起来,擡手抓了抓头发,思绪混乱摸不清的同时,他瞥见墙上那副手工蜡笔画。
桓昱愣了一秒,他跪伏在枕头边,伸手去触碰那几个要考京大的稚嫩字迹。
考京大也就意味着他要去榆京,那个离阳城一千多公里的北方城市,更意味着周迟会彻底甩手,不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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