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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话。
好像突然听懂了许多年前,沈姝林在锦池边同她说的那番话。
那些人十几年苦心经营,而她身为细作闯入那居雍宫去,究竟是在为谁卖命?
她说,想见一见,那些于半道死去的人,他们的尸骨铺成了谁脚下的路,那些谋士的满腹筹谋付诸东流,最後都做了谁的嫁衣裳。
今日战场上奋力搏杀的所有人,都是为了她而来的啊。
又思及那日去到沈府,她再也没见过沈姝林。
所以,让齐恂亲眼看着她死去的那个人,也只是个与涣君容貌相似的替身吧。
时至今日,她也总算看懂那些人的悲愤从何而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主君,不再困囿于私心丶情念。
她的一句话,一个念头,乃至一时半刻的犹豫,都牵扯了无数人的性命。
战场非棋局,不是输了就可以推牌重开的棋桌,只能使脚下的路走得稳当再稳当,才不至于行差踏错。
七月末,蓟州与崤州战场间的争斗仍在继续。
寒岭关为北地第一险关,果真没那麽好攻破。
齐恂不再向伊水河岸出兵,姜衍君只能耐着性子,陪他一日日地耗下去。
私以为齐军会先挺不到粮草匮乏的那一日,熟料变故竟先从她蓟州城的内乱先起了。
原关押于蓟州城外南营的战俘逃了,知晓这个消息时,姜衍君与符涣君正在赶去蓟州锦城的路上。
自永州运来的粮草迟了几日,几经商榷,决定去往锦城向几个士族借粮。
蓟州与崤州地势相近,山势极险,郡治通往锦城的路,必经一处极狭窄的山间夹道。
两侧山高,道路极窄,仅容一人一马通行。
姜衍君万万没想到,会在自家地盘上遇了埋伏。
此行只带了几个士卒随行,进入山间夹道不久,忽感马蹄下碎石震动,数十个巨石自两侧山坡滚落,惊得马匹四蹿,也阻去了前路。
符涣君当即立断道:“有埋伏!即刻回去!”
衆人皆勒马,掉转方向往回奔去。
刚行至夹道入口,其外豁然开朗。
士卒在前头开路,绊马绳扬尘而起,使得三两骑兵连人带马一同摔了出去。
符涣君策马一跃而过,姜衍君紧随其後。
道路两侧伏兵皆掠草而出,数支骤然离弦,擦着姜衍君鬓边而过。
前方又有人端着弓弩,对着二人勒令道:“勒马!”
符涣君道:“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姜衍君道:“什麽?”
她想问涣君怎麽会知晓,可现下分明不是说话的时候。
符涣君道:“别怕,碾过去!”
姜衍君盯着那泛着寒光的箭矢,心想你是认真的吗?
可阿姊的话不能不听,她一咬牙还是攥紧缰绳,从伏兵面前冲了过去。
不出意外,自弓弩射出的箭簇还是刺穿了她的肩膀,疼得她背脊发颤。
符涣君一扬马鞭,厉声道:“走!”
鞭子落下,抽却是姜衍君的坐骑。
是以她座下的马匹跑得更疾,符涣君却勒马停留在原地,拦在那狭窄的山道间,不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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