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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青辞……”
他笑着,擡起头,忍不住要将这喜悦分享给祝青辞。
他要告诉祝青辞,他喜欢他,他爱他,他想对他好,他想他同自己一起走,一直走到白发苍苍,年华老去。
我们在一起吧?
他像是一个狂热的信徒,此刻要掏心挖肺,恨不得将自己的全世界都拱手奉上,喜悦冲昏了他的大脑。
可是,当他擡起头,看见祝青辞的表情时,脸上扬起的笑容忽然一僵,整个人如坠冰窟。
omega被他压着供桌上,红色的桌布衬得他皮肤苍白如上好的白瓷,莹润而温热,亮晶晶的雨珠沾着上面,好似一颗颗透明的小珍珠,弯下的腰线好似水墨画中绵延起伏的山峦。
在这一刻,他好似被放在供桌上献祭给以撒的羔羊,纯洁,柔软,脆弱,漂亮得令人心惊。
他额头上满是冷汗,眼睛闭着,纤长浓密的眼睫如暴雨中的蝴蝶胡乱颤着,眉眼间,却隐约可见厌恶以及痛苦,呼吸急促,微微喘|息。
丁宴在那一刻,仿佛被雷击中了,祝青辞睁开眼睛,隐忍地望了他一眼,咬着柔软的唇,冷淡而恹恹。
可就是那样的眼神,让丁宴如淋兜头冷水,什麽喜悦都没有了。
他好似被投进了深井中,大脑嗡嗡作响,身体冰得好似血液都要冻结了。
他怎麽会看不懂那样的眼神呢?
祝青辞根本不喜欢他,其实祝青辞让他咬腺体,只是怕他会死在教堂中吧?
而如果他死在教堂中,丁家肯定不会放过他,和刚才陷入纠葛的甘瑶与孟边水……
他的大脑难得灵活了一次,可结果却让他失望丶绝望丶崩溃,因为在自己明白自己爱上祝青辞的那一刻,他又眼睁睁地目击了祝青辞不爱他的证据。
怎麽能这样呢?神呐,你真是与我开了一个玩笑。
“祝青辞……”
丁宴埋在祝青辞的脖颈间,他的眼泪猝然下来了,滚烫地,一颗颗打在祝青辞冰冷的皮肤上,好似断线的珍珠,不断地滚落。
他像是一只被暴雨淋湿的狗,不断地蹭着那一块温暖的皮肤,闻着两个人临时标记结合的气味,磕磕巴巴:“祝青辞,我……我……”
他忽然间哭得像是一个小孩,眼泪啪嗒啪嗒地从他的眼眶中冲出来,“我求你不要不理我,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可此时此刻,玫瑰圣母堂之下,诸神目光注射之地,他却再也无法说出真心话了。
他被发情热折磨得快要去了半条命,而祝青辞却是他唯一的甘霖,是他唯一的救赎,是他黑天里唯一的光,是他的圣母。
但是他不能说出口——说出口又如何?难道他要拉着祝青辞同他在一起麽?
可……他们俩都是omega呀。
他自己吃过了发情热的苦,抱着祝青辞时,却忍不住茫然心想,他有祝青辞可以帮他……那祝青辞又怎麽办呢?
他舍不得祝青辞痛,因此只有他自己能承担了。
丁宴那一身娇生惯养出来的毛病,终于在这一天姗姗来迟地长大了。
——相爱无非就是“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可对于丁宴来说,他好不容易遇见了对的人,可却不是“对的时间”,而如今他终于学会让自己长大,却已经错过了牵起对的人的手的时光了。
相逢即是错过,有缘无分,莫过于此。
他第一次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为他人着想”,那悄无声息的暗恋跟植根发芽的树一样,在这圣母堂的栉风沐雨之下,一瞬间疯狂生长,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然而这多麽荒唐啊,正因为他明白了“爱”,所以想要向祝青辞开口告诉他爱他;可也是因为明白他“爱”,所以意识到不能告诉祝青辞。
“祝青辞……我明白你的话了……我知道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後一定听你的话,我给你当狗,好不好……求你理理我,不要抛下我,我会改,我真的会改……”
他的馀光瞥见了教堂中的黑色匣子,那是一间忏悔室,此时此刻,他看着忏悔室,眼泪滚滚而流,哭得像是一个小孩。
如果真有神明,他此刻真的後悔了。
暴雨铺天盖地,玫瑰圣母堂中,血红的供桌上,两个omega紧紧地拥抱着。
高台蜡烛全都被点燃了,晦暗的圣母堂中,此处是唯一的光亮温暖之处。
他们在暴雨的教堂躲了一晚上,祝青辞淋了雨,又情绪激动地和丁宴吵了一架,果不其然又烧起来了。
可浑浑噩噩中,他却察觉到有人将绒布将他包裹住,有人瑟瑟发抖把他抱起来,贴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两个人像是阴冷巢穴中互相取暖的小动物。窗外雨声急促如命运的鼓点,雨水在彩色的玻璃窗上蜿蜒,圣母抱着幼童,朝着他们温柔地微笑着,神的光芒在她身後闪耀。
祝青辞吃力地睁开眼,那双银蓝色的眼水光潋滟,含着淡淡的雾气,唇瓣微微开合,可颈部omega强烈的信息素涌上来,他闷哼一声,意识昏沉地晕了过去。
只是昏过去之前,他听见了谁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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