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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儿!”梁柏舟赶忙冲过来扶住江鸣鹤。
江鸣鹤只是头晕得厉害,一时没能站稳,他没有彻底晕过去,被对方这麽一碰,排斥反应更强烈,身体不受控制地奋力挣扎,一把将人推开,咬着牙踉踉跄跄地扑到病床上坐着,艰难稳住情绪,声音嘶哑道:“说完了?还有吗?!”
“你别这麽满不在乎行吗?!真出事儿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梁柏舟颇有些气急败坏,“伯母这次是来真的!我劝了她很久她还是生气,这种事她又不能跟别人说,一团火憋在心里快把她烧炸了,鹤儿,你别倔了!”
江鸣鹤垂着头,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说完了就走吧。”
“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岳城的死活?你真的喜欢他吗?”梁柏舟不甘心地说,“别想着还能跑,伯母已然下了决心,现在盯你盯得死紧,你哪里都去不了!知道我为什麽敢到这儿找你吗?外边有人一直监视着岳城,他现在一举一动都是透明的,包括你!”
江鸣鹤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宛若一尊雕像。
梁柏舟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了看,把屏幕递到他面前,说:“他回医院了,我不想在医院里闹,也为了帮你保密,所以我现在就走,不是怕他。你自己好好想想,算我求你了,行吗?回归以前的生活没什麽不好,别跟自己过不去,别等人出了事再後悔!”
江鸣鹤开始耳鸣,只可惜耳鸣声不够响,不能完全隔绝对方的声音。他看着此人的鞋子从自己的眼前移开,听到了关门声,一直堵在心口的那股气才微微喘了出去,耳鸣才好了一点。
又过了片刻,门又开了,身後传来岳城的声音:“小鹤,我回来了!”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外边的寒气传到面前,随後江鸣鹤的脸被人捧了起来,仰头便看见那张亲切的脸,他的眼眶骤然发酸。
岳城看他目光呆滞,见到自己才像突然间活了过来,眼珠转了一下,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登时着急:“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他想问是不是自己母亲跟对方说了些什麽,但又怕不打自招,生生咽下了这个问题。
“没有,别担心,就是猛的有些胃疼。”江鸣鹤缓缓推开他的手,避开他的目光,“可能刚才看电视吃饭,注意力不集中闹的。”
这不是撒谎,经过跟宋金莉那一番谈话,晚饭他吃得毫无滋味,本来胃就不太好,胃疼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再有梁柏舟的火上浇油,现在他突然很想吐。
不知道是不是言出法随,刚有这个念头,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捂着嘴站起来,快步跑到洗手间,“呕”地一声吐在了马桶里。
岳城紧紧跟在他身後,担心地轻轻拍着他後背,懊恼地说:“今天几道菜买得不太合适,是不太好消化。”都是着急回来闹得。
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就轻松了一些,江鸣鹤摆摆手,声音被胃酸腐蚀得喑哑:“和你没关系。”
岳城接了水让他漱口,又出去倒了杯温水给他暖胃,稍後便将他直接抱回床上,从床头柜拿出常备的胃药塞进他嘴里,接着去灌了个小热水袋。
暖呼呼的热水袋捂在胃部,温度缓缓散开,把江鸣鹤冰冷的身体暖过来了不少,除了心口那个大洞——那里依旧呼啦啦地进着冷风,可能永远都不会好了。
看着弟弟蜷缩在病床上,颀长的身体只剩瘦瘦窄窄的一条,被削尖了似的肩头从病号服里凸得那麽明显,岳城心疼坏了,关了病房的大灯,只留一盏台灯,上床躺在他背後,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之前还当霸总的时候江鸣鹤就落下了胃病,但这半年规律作息已经好了不少,胃药虽然常备,但都是为了保险起见,吃得并不多,谁知这两天突然旧病复发,搞得他几乎什麽都吃不下去,吃什麽都不消化,今天居然还直接吐了。
胃也算是个情绪器官,情绪状态直接会影响它的反应,岳城猜测,现在这样,八成跟他家里施压有关。
他看不了江鸣鹤什麽都独自承受,但就算让对方说出来,自己也什麽都做不了,连追问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也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自己主动离开,弟弟的压力会减轻一些吗?
岳城低头轻轻吻了吻江鸣鹤瘦得大椎凸得很明显的後颈,感觉到他抓紧了自己搂在他腰间的手。
压力可能会减轻,可又会承受被迫分离的痛苦。
这两种,到底哪种更难以忍耐?
江鸣鹤出院了,回了他和岳城的家,江漂亮好几天没见他,跟他缠绵得厉害。但他只是轻轻摸了摸小猫,转身去了床上躺着。
昨晚他在哥哥怀里睡着,做了个凶残至极的噩梦,梦见母亲说话算话,叫别人按着他,逼他看着哥哥被打得遍体鳞伤,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後来还被做成了人彘。
那血腥的画面让他一下子吓醒了,醒来感觉到岳城把他抱得更紧,可他却得不到丝毫安慰。
曾经温暖的怀抱,成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枷锁,扣上这把锁的,又是他自己越来越深的爱和浓重的不舍。
他知道那只是梦,但一种阴暗的感觉如影随形,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放母亲丶宋金莉还有梁柏舟的话:
“江鸣鹤,你清醒一点吧,是你把他害到这个地步的!”
“杀他的刀不是我捅的,是你!
“恐怕江裕知道这件事,连让你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会直接动手!”
“那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你明知道你斗不过你的父母!”
“你是他们的婚生子,小城只是个私生子,你想想,最後谁会被牺牲掉呢?!”
“他长这麽大,一点福都没享过,不要让他再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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