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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面无表情道:“我是男的。”
有那麽难认吗?他不是已经把遮住喉结的假皮摘了?是他喉结不明显,还是声音不够像男子?
想想真有些气!
宣平:“……!!”真是男的?那裴二知道吗?
完蛋,更好奇了,抓心挠肺!
……
行了快大半日,时近傍晚,人马俱疲,衆人终于停下歇息。
李禅秀因中寒毒的缘故,身体较平常人弱,尤其他现在没被梦中那位游医医治过,更不是後来在西南领兵丶跟士兵们一起钻山林的他。
虽然他平日有练吐纳法,但见效实在慢,加上不久前寒毒刚发作过,今天又在马上颠了大半天,下马时,只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双腿也被磨得有些疼。幸亏冬日裤子厚,不然不敢想会被磨成什麽样。
李禅秀木着脸,觉得那晚被裴二磨小腿也没……不,为何要想裴二?确切说,为何偏偏想到这件事?
他僵了片刻,随即强忍着不适,装出寻常模样。
队伍在一处山脚休息。
此时乌金西坠,山林中传出阵阵鸦鸣。
周恺拴好马後,来向他恭敬禀报:“殿下,已经快到秦州地界,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和主上汇合。”
李禅秀“嗯”一声,道:“衆人都已疲惫,先扎营休息。”
周恺点头,立刻去安排。然而不多时,他又步履匆匆回来。
李禅秀正单手扶着一棵老树的树干,不着痕迹地踢踢腿,察觉他回来,忙站直,摆出端正姿势,问:“何事?”
周恺不知他正努力维持形象,以免被下属以为娇气,闻言忙紧声禀报:“殿下,情况有变,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梁州军中出现变故,主上不得不离开秦州,先去梁州了。”
李禅秀闻言一愣。
“不过主上留了人手在秦州接应我们,如此一来,倒是不必再着急赶路了。”周恺紧接着又道。
之前行路太急,就是因为李玹得尽快去梁州军中坐镇,不能在秦州等太久,所以他们需快点去汇合。
但现在李玹先走了,似乎就不必再急着赶路。
李禅秀皱眉,思忖梁州军中出了什麽事。
而且到了让父亲不得不去坐镇的地步,莫非是蔡澍现在就想分裂旧部?
.
梁州,平城,被义军攻占的府衙。
蔡澍大马金刀坐在正厅上首主位,粗犷面上带着煞气。
下方,一名文士打扮的人正指着他,激愤指责:“蔡澍,你有何资格坐在主位?未免太过骄横!而且我不赞成现在就攻打府城,先前起事你就瞒着我等,险些陷主上于危境,现在又不等主上回来,就要攻打府城。你只知拿下府城,进可攻长安,退可守梁州,但朝廷难道不知?此举只会招来朝廷的大军平叛,就算拿下府城,也守不住!”
蔡澍闻言冷嗤:“现今天下大乱,各地都是流民起事,我等不起事,难道坐等那些流民攻入两京?到那时候,主上才真会危险!何况我起事後大军势如破竹,一举拿下半个梁州,此等功劳,如何坐不得主位?若主上在这,我自然请主上上座,但主上不在,我不坐,难道让你一个提刀杀人都不敢的小小文士坐?”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又道:“再说攻打府城,我们已拿下半个梁州,此时不乘胜追击,难道等朝廷军反扑,把我等赶回南边,继续跟那群蛮子作伴?”
旧部中有几人如伊浔那般,都是西南各部族出身,一听此言,顿时气愤,拍案而起怒斥。
一时厅中尽是争吵声,指责声,不少人争得面红脖粗。
忽然,十几名士兵冲入,顷刻拔刀,将衆人团团围住。
厅内争吵声霎时一滞,衆人看着明晃晃的刀锋,一时敢怒不敢言。
唯有先前的文士憋红了脸,依旧怒斥:“蔡澍,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背着主上,杀了我等?”
“住口!不可对将军无礼!”他面前的士兵立刻持刀威吓。
蔡澍冷笑一声,忽然拔剑砍掉桌案一角,镇住衆人,高喝道:“攻打府城,我意已决,谁敢反对?”
“哦?”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衆人急忙回头,就见厅外不知何时站着一道颀长清瘦的人影。他身穿一件黑色氅衣,眉目清逸,神情沉静,似古井无波。
门廊外一株落了叶子的老树在阳光照射下,曲折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留下明暗交错的影,晦暗而凉薄。
然而片刻後,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神情又似佛像含着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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