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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姜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双目含笑,也放下心来。她也是近来才察觉他的不安定,男儿虽粗粝不拘小节,可长的也是一副有血有肉的心肠,自然也会忐忑丶也会迷惘。
且越相处越觉得楼云春与常人很不一样,他虽看似不为外物所动,冷漠冷情,可实际心思细腻,且异常敏感,总能轻易抓住她所思所想,顺章而行。
体贴之馀,显得小心翼翼。
起先她对这份小心翼翼格外心动,可相处久了,方知他是在怕。
她手一顿,楼云春在怕什麽?随後盯着乌洛兰,心底浮现答案。
她点上乌洛兰哀愁的眼,心头微微叹息。
楼云春以茶水将颜料化开,随後执笔,为乌洛兰的画像上色。浓淡深浅,层次转折,他信手拈来。
不多时,那名艳丽又哀愁的外域女子,便栩栩如生地浮现在胥姜眼前。
胥姜赞叹道:“真美。”
楼云春换笔,又在空白处落下了那一曲《胡腾儿》。
末了,胥姜问:“带印章了麽?”
楼云春摇头。
胥姜思忖片刻,找来一块印石,现治。
她做惯了这样的活儿,不用拓稿,便用刻刀利落的划出一个‘春’字,随後又细细雕琢,修磨。
“好了。”她将印章递给楼云春,他却先替她拍去了手上的石粉。
两人落一款,盖一章,成一心。
待晾干墨迹後,胥姜决定干脆裱上,那样才像回礼,遂又与楼云春一同熬浆裱褙,忙活至半夜,才终于成画。
两人展卷欣赏,皆十分满意。
“如此,伊拉勒便能时时见到乌洛兰了。”
楼云春沉默片刻,眼神透着一丝嘲弄,“可终究只是望梅止渴。”
胥姜将画合上,转过他的脸,问道:“你看我像梅子吗?”
楼云春睁大眼睛看着她。
胥姜叹气,“梅子也好,梨也罢,都教你摘进手里攥着了,怎麽还这般呆傻的望着树?”
楼云春眼神顿时亮了。
胥姜嘀咕了一句,“渴死你算了。”却还是垫脚攀了上去。
啧,酸的。
临走前,楼云春帮她收拾画具,胥姜则去院子里洗笔,他收了颜料也不知要往何处放,便问了一句。
胥姜远远答道:“放在柜台下的木箱里。”
柜台下的木箱?楼云春盯着两只木箱,不知她说的哪一只,便逐个打开来看。
打开第一只,见里头装满了画卷,本想合上,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一副展开。
胥姜洗完笔,见他还蹲在柜台下,便问:“没看到麽?就是云纹铜锁那只。”
楼云春没吱声,也没动。
她放好笔,过去一瞧,人差点没站住,装着胡煦画作的那只箱子竟被他打开了!
天老爷,她怎麽忘了这茬!
她颤颤巍巍地喊了句,“照月?”见他没理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欲解释。却不想被他反手拉了下去,被他裹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这画是……”
他抵下来,将她的解释吞进腹中。
胥姜只觉得自己被醋海淹没,要完。
林红锄来上工,正遇到卖朝食的小贩,顺口问了句,得知胥姜还没来得及买,便替她买了一只胡饼,一碗油茶。
“东家,我给你买了朝食,赶紧趁热来吃。”
胥姜正在埋头装帧,便叫她放着。
她将朝食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走过去接她手里的活。
她将胥姜手里的书一揭,“我来吧,你去吃……”随即惊道:“东家你吃什麽了?嘴怎麽这麽肿?”
胥姜捂脸呻吟,她可以不用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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