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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
睡前喝太多水不是一件正确的选择,当南有音被噩梦惊醒,又在徐寂宁的安抚下睡着,而後又被膀胱地憋胀感唤醒了时,天仍然没亮。
“嗯?”怀里的人轻微动了一下,徐寂宁接着觉察到了,轻声问道,“有音?你醒了?”
“嗯……”南有音欲言又止。
“怎麽了?”
南有音有点别扭,小声道:“都怪你,光给我倒水喝。”
徐寂宁闻言,挑了挑床头的灯芯,让烛火烧地更亮。南有音披了件衣服下床,却望着黑峻峻的夜色打怵。
“你陪我。”南有音命令道。
“好。”徐寂宁也披了件衣服。
两人默默走到门口,南有音推门进去,徐寂宁也跟着进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徐寂宁又红着脸退了出去:“我在门口等你。”
他在门口候着,南有音又命令道:“你再走远点。”
他红着脸走了几步,南有音又说:“不准走太远,我一喊你,你就能听到才行。”
片刻後,南有音再度出来,跑得飞快,拽着徐寂宁三步做两步回到卧房,回到温暖明亮的屋子。
一阵窸窸窣窣声後,两人带着夜晚的寒气,重新躺在了被窝里。
“继续睡吧。”徐寂宁温声说道,“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南有音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不太开心地哼唧。
“怎麽啦?”徐寂宁侧过身,面对着南有音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
“你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夜,结果光被我打搅了。”南有音有点懊恼,“你本来睡得就浅,这下该睡不着了。你要不把灯灭了,太亮了你大概也睡不着。”
“无妨,”徐寂宁玩笑道,“万一一吹蜡烛,黑暗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又冒出来吓唬你呢?”
“我不怕,”南有音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听起来闷闷的,“熄了灯吧,你好歹睡会儿。”
在南有音的一再坚持下,徐寂宁熄灭了床头的烛火,屋内骤然陷入了黑暗,他感受到一旁的南有音将自己蜷缩地更厉害了,想必是在幻想黑暗中的鬼怪了,或者噩梦中的场景。
“有音,你怎麽知道我睡得浅的?”徐寂宁轻声发问,帮南有音换换脑子里的内容,别再想些吓人的。
不过他也确实好奇,他发现南有音是一个睡眠很好的姑娘,通常一沾枕头就到天亮,不知是怎麽知道的他睡觉浅。
南有音回答道:“太太跟我说的,她过去常问我最近你睡得好不好,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屋里的熏香是太太特意找人调的,据说有安眠的作用,你不在我一般是不点的,不然昏昏沉沉的犯困,什麽也做不了。”
忽然知晓母亲在细微处的关心,徐寂宁心底到生出几丝浅浅的愧疚,近来他很少去母亲的院子里,一是因为官职在身,实在忙碌,二则是因为母亲总是搬出孩子这个话题,使他不堪其扰。
想到这儿,他问道:“有音,太太最近还总是提小孩的事吗?有没有为难你?”
“唔,提就提吧,反正我听惯了。前天小甲的生日,我妈带着玉振来了一趟,我本以为太太与我妈一见面,两人又要一拍即合异口同声的提孩子的事,但很怪,她们两个都没提。”南有音觉得奇怪,“当时我只顾着玉振和松梯之间的事了,事後才发现太太跟母亲的反常,莫非她们两个想通了?”
徐寂宁有些紧张:“那天松梯跟玉振没什麽被太太发现的吧?”
“我不知道,後面我被小甲缠住了,没法分神,”南有音说道,“不过这几天也都风平浪静,大概没发生什麽吧。”
“但愿如此。”依徐寂宁对母亲的了解,松梯玉振之事一旦被她察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小甲,南有音无端的有点惆怅:“在成亲前,我还想过将来生几个小孩之类的,现在……”
她倦倦道:“算了,不跟你说话了,越说要越精神了,睡吧。”
两人仍在一张床上,仍盖着一床被子,彼此的距离也不算远,但刚刚起夜回来时,似乎将夜晚的寒霜也带了进来,冲破了此前相拥而眠的温度,使得二人之间多了些不清不楚的沟壑,肢体触碰时总生出几分不自在。
南有音翻了个身,背朝徐寂宁,轻轻叹息一声。
再度醒来时,天色仍旧暗沉,屋里的烛灯重新点着了,屋外是簌簌雨声,屋内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与压得很低,几乎要被埋在雨中的说话声。
南有音眼睛睁开一条缝,注视灯火中人影憧憧的卧房。
徐寂宁上早朝的时辰到了,松梯与另一个小丫鬟正服侍他换上朝服,基本已经穿戴妥当了,只差一顶冠帽。
“昨夜有音睡得不好,”徐寂宁低声对正在替他系系带的松梯说道,“今早叫厨房那边晚一点送饭吧。”
“是。”松梯垂着眼帘,细声细气地答应了。
松梯在徐府多年,徐寂宁与她相当熟识,这份熟悉使得他察觉到她垂着眼帘时,仿佛带着隐隐悒怏与疲惫。
“你怎麽了?”他轻声问。
松梯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他擡手,打发走了另一个小丫鬟,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因为玉振的事?”
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松梯低头不语,半张脸藏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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