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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玉舟脸颊微红,周身萦绕着酒气,卫疏星一问就知道,她皱了皱眉,知道这是个醉鬼,八成问不出什麽来。
因此卫疏星没有下车,就趴在车窗边与人说话:“谢大哥,你也在?”
“小卫大人,好巧!”谢子安扶着友人的臂膀,笑了笑。
卫疏星屏气,好舒坦的一声“小卫大人”,真真叫到她心里头去了:“贺玉舟是喝酒了?你们这又要朝哪去?”
谢子安答道:“静川醉酒,我当然要送他回去,今日出门未曾没骑马,只能步行了。他喝醉後倒很听话,不吵不闹的。”
这俩人在一起,就不能找点儿其他的事情做吗?
卫疏星蹙眉,想起上次贺玉舟与谢子安喝酒,也是喝得烂醉:“你又没拦住贺玉舟呀,上次他醉得不成模样,也是与你在一起闹的。”
“这能怨我吗?静川的酒量本就差,还要逞强,说什麽‘喝醉了就舒服了’,‘喝醉了好做梦’……他喝醉了还哭呢。”
谢子安最讨厌看见男人哭,可他不忘暗示一句:“小卫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什麽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合着卫疏星就是那个绑铃铛的人,贺玉舟就是为了她才酗酒的呗。
卫疏星愈发不悦了,扇骨往窗沿敲了两下,咚咚直响:
“关我何事?谢大哥你的话特别不好,贺玉舟喝酒是他自己想不开,又不是我害了他,怎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劝不住他便罢了,为何还要怨我?”
谢子安又道:“行,你我各怨彼此一次,是扯平了。你也说了喝酒是静川自己的事,和我们都无关,只与他自己有关。”
“我们两家离得近,我送他回去便好。”卫疏星心里头毛毛的,不打算捎谢子安一程。
谢子安也自觉,寻了个借口,绕另一条路走了。
马车里便坐进一个人来,进来也不说话,板板正正坐着,双手置于膝上,眼神却黏在卫疏星身上。
他很不正常,放在往常,不管是爱上卫疏星之前还是之後,都该开口叫人的。
卫疏星便也直直地回盯他,仅用团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唯留一双圆圆的杏眸。
半晌,她忍不住笑了,从这场沉默的对视里脱身,扇子往男人膝头打了一下:“不要闹了,不许看我。”
贺玉舟又怔了会儿,眉宇间突然浮上一抹得意:“我就说喝酒了好做梦,子安你还不信,我试过很多次了。”
卫疏星起了半身鸡皮疙瘩,掀起车帘,叫邓蒙到车窗边上来:“邓蒙,贺玉舟常常喝酒吗?”
她了解前夫的秉性,贺玉舟知晓酒是伤身之物,平日几乎滴酒不沾,遇见宴席才喝上一二杯。
邓蒙苦苦思索该如何称呼雇主的前妻,他最终决定学一学谢子安:“小卫大人,我们侯爷……也就三四日才大醉一场吧。”
“大醉?那就是还有t小醉丶小小醉了?”卫疏星极为厌恶酒鬼,“好坏的习惯!你们应该让他知道喝酒伤身。”
邓蒙委屈得很,他与贺意嵘又不是没有劝过,也得劝得住才行:“小卫大人,要不您……”
卫疏星默了默,飞快摇了摇团扇:“他自己想不通,我说再多都无用,白白浪费口舌罢了。你回去,把我的话讲给他听,就说我生平最恨酒鬼,连话都不想与酒鬼说,也应提醒他多注意身体。”
她心软,和贺玉舟间没有深仇大恨,可是她只愿意劝到这里,也只能劝到这里。
卫疏星不会盯着贺玉舟戒酒,否则和离便没有意义了。
又担忧地瞥了眼身侧沉默的男人後,卫疏星叹了口气,催促马车跑得再快些。
*
贺府门前。
马车停得倒巧,竟遇见了领着女儿从书院回来的贺玉心。
卫疏星自是高声唤了“阿姊”,搁着窗冲贺玉心打招呼:“阿姊,好久不见你了。静川哥哥喝醉了,你来帮一把呀。”
“玉舟醉了?”贺玉心缩了缩手臂,自从绝育药的事闹出来,别说和卫疏星了,她连贺玉舟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即使见面,也不怎麽说话。
卫疏星遣人扶贺玉舟下车,自己也跟下去,与贺玉心寒暄了几句,才说道:“阿姊,喝酒伤身,他不能养成酗酒的习惯。”
瞅着缄默不言丶一心只往卫疏星身边黏的弟弟,贺玉心抿了下嘴巴,唤来几个丫鬟婆子:“你们,扶侯爷进去。”
贺玉舟很乖,安安分分随丫鬟婆子们往里走,却在临门一步时回首,向卫疏星挥了挥胳膊,颇为舍不得:
“圆圆,下次还要入梦来。”
卫疏星心一沉,这家夥……相思病真重啊。
可惜人都得往前走,她即便怜悯,也不能驻足为贺玉舟治病。
忽觉得腿上多了道重量,头一低,卫疏星却发现宝宜抱着自己的腿,毛茸茸的脑袋蹭来蹭去,满是依恋不舍。
贺玉心笑道:“宝宜乖,我们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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