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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如何评价确实与他毫无关系,此刻的虎杖坐在那里的感觉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夏油一直觉得这个人意外地有极为冷冽的一面。
天花板上方,顶灯亮着,从上而下照出夏油的影子,与当初在枷场村的灯影摇曳不相同,落到墙壁上的影子似乎影影绰绰又似乎只有一个。
坦诚?
他要坦诚什麽?
作为个体而言,能够让他体面生存的就只有一条道路了而已。他并非完全不懂虎杖所说的话语,然而爱他的人由他亲自割舍。
正式就读东京咒高前的暑假里,爸爸妈妈带他去专柜,买了款好一点的手机。因为孩子大了要出远门,有个能够联系家人的方式,总比来回只能写信方便。
[“再说了,谁知道新学校里都是些什麽样的怪人,别人有的,我们小杰也要有啊~”]
在手机里输入家庭座机的电话号码,把它放到夏油手心里的妈妈是这样说着的。
[“要是受欺负了,就打回去。放心吧,就算被请家长,爸爸也会站在你这边。”]
被舍弃的家人,他早已记不清那两个人的面容。
那些记忆,是否在岁月中被他不断修饰美化,夏油也同样分不清了。只是他却清楚地记得,就算是这样的两个人,肩膀上也会落下蝇头。
从他们的身体中,也会排泄出构建咒灵的诅咒。
他就是从那时切割了作为人生存下去的道路,或许真的,连同他自身,也变成巨大的咒灵了吧。
被他吞下的诅咒们,在胃中翻涌尖啸,猖狂地嘲笑起他的怯懦无能。
“动手吧,我已经听腻你的话了。”他擡起头看天花板上刺眼的顶灯,“你可真没有当说客的天赋。”
他可能真的不正确,在回忆那些事情的时候,竟然多少有一丝後悔。但那些短暂的情绪如几上灰尘,只轻轻拂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明白了。”虎杖稍微擡头看了眼顶灯旁突起的监控镜头。
双手相扣,结地藏印。
监控器显示屏上,原有的画面被一层漆黑覆盖。五条坐在那里,伸手捞起旁边的咖啡,忘记加糖,才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
以房间的墙壁作为结界的最外层,将领域压缩进狭小的房间内,从内部展开的却是广博的丶如同每日放学後都会路过的空旷公园。
此间静寂无声,只偶尔有蜻蜓落至虎杖的兜帽上,似乎将那里视作永恒的栖息地。2
夏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领域内的风景,上次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
他突兀想到之前五条过来拜托他的事情,这就尴尬了,在领域里那家夥岂不是听不到答案?
不过那样好像也挺有趣的。
想到这里,夏油回头看向虎杖,询问道:“如果你是我,会後悔吗?”
你就是我,或者,我就是你。
这样的话,虎杖曾说过许多次。
但这次的答案无比清晰,那是他早已明确的事实:“如果就这样停止,我就只会是个杀人犯而已。可能让夏油先生産生了误会,但我并不是什麽干净到手掌不曾沾染罪孽的人。
只要我活着,就会有人因此而死。
但那些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双手的手掌展开着,领域内的温度逐渐升高,那只蜻蜓却久久停留在在虎杖的兜帽上,似乎有一层不可洞悉的无下限,将其与诸多无关的事物隔离。
相对的掌间,聚起灼热的火焰:“承受着那些爱与痛苦继续下去,就是我选择的地狱。”3
他不专精于射箭。
因此火焰不在他转动手臂时形成一道火矢,却在形成後悦动于指尖,以最高温度灼烧着肌肤丶蒸发着血液,如同施放穿血般,极速发射出去。
只需瞬间即可消磨残留的意志,绝不会留下痛苦的方式,随後在抽动的身体中大量咒灵暴动之时,形成巨大的火势,将所有一切吞没其中。
终究还是无法将其认同为诅咒,加诸他身的,由他人性命铺就的道路,怎麽会是诅咒呢?
只能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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