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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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章二（第2页）

“我忘了。”

他在想刚刚那个短发青年，原来叫叶茂。叶茂头发很短，不到两个指节的长度，却像蓬松的羊毛一样软塌塌地搭在头顶，感觉揉搓起来手感会很好。他左边眉毛上有一道不大明显的疤，是断眉，压眼又深，看师祎的眼神都显得凶巴巴的。

师祎翻来覆去地回忆，他对这张脸真的毫无印象。他是解离性失忆，是不完全缺失，严格来说是对记忆和信息的整合功能被破坏。简单点形容就像一张巨大的拼图被摔碎了半边，虽然看不出全貌，但拣些边边角角拼凑一下，窥见一角还是不太难的。如果真按孙博文所说，是个跟他走那麽近的人，不至于遗忘得这麽彻底。除非——

正思索着，忽然一旁的孙博文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小声问：

“哎丶哎，师爷丶师爷，看你右边，是他吗？”

师祎皱着眉头撩起一点眼皮，半睁着眼往右边地窗外看去，刚刚还在脑海里勾勒的脸赫然就在窗边看着他，身後还站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梁啓铭。

叶茂敲了敲车窗让师祎降下来，迎着两双莫名其妙的眼睛，很坦然地问：

“你去哪一栋？我是上你们的车，还是自己过去？”

孙博文有些拿不准地看了眼师祎，师祎也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孙博文，都想问对方这是演的哪一出。

“还是说今天不用跟着你？”叶茂从头到尾只盯着师祎，没等到回答便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决定，“那我回去等你。”

听他这麽说，杵在一边目瞪口呆的梁啓铭跳起来，看表情是有点生气了，一把拉住叶茂还没开口，被师祎先抢白：

“等等丶等一下，你说……跟着我？什麽意思？”

他有意打断梁啓铭发作，脑子里已经飞快地理出了个大概。

叶茂的穿着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听孙博文说以前还是个少爷，被豪车载到这种地方来，多半就是给afterparty准备的。可能是梁啓铭的小情儿，也可能是带来招待朋友。要是在这里闹出矛盾，叶茂往後的日子就要难过了。这口锅不管是黑是白，他顶起来怎麽都比叶茂轻松得多。

有那麽一瞬，贺知越的咆哮在师祎脑中一念闪过——怎麽你是这麽个品种的圣母啊！

“因为你包养我啊。”叶茂答得理所当然，“我有合同在你手上，毁约要赔钱的。”

他的眼神跟他说的话根本截然相反，盯着猎物一样盯住师祎，轻声补充：

“我赔不起。”

师祎和孙博文神色各异，表情都很精彩。孙博文满脸都写着——好啊师祎你居然是这种人渣，从我这儿买走合同原来是要玩强制爱！师祎则满脸都写着——怎麽我是这麽个品种的人渣，我不是圣母吗？倒是梁啓铭目瞪口呆，三分生气七分委屈地问：

“你跟他有合同？那你还出来卖什麽！”

好像在场所有人，没人质疑合同这回事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之前突然消失了，联系不上，人也找不到。没人养我，总不能饿死自己。”只有叶茂对答如流，俯身往车窗上凑了凑，低着头又擡起眼，望向师祎问，“师先生，这单我欠下梁少的了，你帮帮我？”

师祎好心帮他顶缸，没想到扣下来是口巨鼎，一时脑子也有些僵住，木着脸满口胡诌地打圆场：

“梁少，这我朋友，今晚约了一块的，没跟你通下消息，不好意思了。我还有几个认识的也爱玩，一会儿就叫过来，不耽误你们晚上party。”

这话说得委婉，但本质还是明抢。梁啓铭今天成年，师祎比他大了九岁，差一点就要多出一轮，都不能算一辈人。大人从小孩嘴里抢吃的多少有些不体面，还是在小孩的成人宴上。师祎脸上挂不住，看叶茂已经上了後座，赶紧踢了孙博文一脚，催他开车走。

车其实已经开到地方了，孙博文只好傻兮兮地围着会所包了一圈，开回原地，刚下车把钥匙丢给门童停车，就被师祎凑上来悄声说：

“快从你那找几个人给梁啓铭顶上。”

“靠！把‘星麦’当窑子呢你？”孙博文当即表示抗议，却还是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星麦”的领班，一边翻着通讯录，一边偷偷瞄着不言不语跟在师祎斜後方的叶茂，“你跟人家，什麽个情况？以前你也…也不玩这麽……深入啊！”

“你问我，我问谁？”师祎翻着白眼，一面跟孙博文凑着头小声说话，一面也在翻助理电话，“都这时候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给贺礼升个档次，不然还是找陆叔——”

他忙着看手机，没留神脚下的台阶，一脚险些要踏空，冷不丁被人伸手在胸前拦了一下，没让他这一步踏出去。只见刚刚还跟在他後头的叶茂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前面，侧头看着他说：

“看路。”

刹那间师祎脑中有那麽点吉光片羽的记忆飘过，觉得这双乌漆漆丶湿漉漉丶亮闪闪的眼睛，他可能真的见过。可惜那一刹的熟稔稍纵即逝，师祎的神经反射般地紧绷起来，往後退了半步，小声呵道：

“别碰我！”

可叶茂的手将将停在没碰到他的位置，像在刻意避免跟他突然发生肢体接触。见师祎没摔着，叶茂也就缓缓收了手，视线又偏了回去，不再盯着师祎，只是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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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茂：失忆了？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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