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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丽妲,一个美丽、高贵,纯洁,一切人世间的美好词汇都能加注到她身上的女人。
当时的皇城几乎没有不歌颂她的美丽,不绘制她倩影的艺术家。
人人都将她视为冈萨迦王朝的瑰宝,将她高高地捧到天上。
可很少人知道,她其实是个温柔到极致的女人。
她爱花草,爱晨起的风,爱凌冬的雪,爱混乱的人间。
在冈萨迦王朝这样一个奢靡混乱,腐朽又冷漠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初识时,他被人陷害,不小心烧了她小心侍弄了很多年的花房。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个燥热的夏季,他跪在烧成废墟的花房前,抱住拼死救下的唯一一盆鸢尾花绝望到极致。
她听到了花房被烧的事情,连靴子都没穿就跑了过来。
那间花房是她的母亲在十岁那年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她极其宝贝,种满了各类珍惜的花草。
所以在看到烧成废墟的花房时,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转过头无措地看着他问:“我不是说过火种不让带进花房吗?怎么会烧成这样?”
他嗫嚅了两下,想告诉她自己是被陷害的,但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些人是为了陷害他才烧了她的花房,归根结底原因是他,他没有可以辩驳的理由,弓着背麻木地道:“是奴的错,请小姐惩罚。”
可预想中的责罚没有落下,她的嗓音轻颤里带着让人意外的怜悯:“你的背,怎么会烧成这样?”
他当时愣了好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是他为了救那盆鸾尾花被烧伤的后背。他颤抖着双臂直起身体,将怀里捧着那盆小小的鸢尾花举到了身前:“我想救下那几盆鸢尾花,但火势太大了,只救下了这一盆。”
他举得很高,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满心期待着这盆鸢尾花能保他死得痛快些,却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
“花终归是死物,哪有人命重要,你不应该这样拼命。”
怎么说呢,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作为一个奴隶,从小到大,他的生命廉价的不可思议。
一只漂亮的戒指,一匹高大的马儿,一杯琉璃红酒杯都能买下他,更别说这些价值连城,珍惜的花朵。
可她说,人命总比死物重要。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一度都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直到她原谅了他,只罚他重新建造花房,还为他后背上的烧伤买来昂贵的药材医治,他才明白,在她眼里,人命真的很贵。
后来他也问过,当时为什么不惩罚他。
她说:“花房里最是湿润的,不蓄意纵火是没办法烧成这样子的,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不是失职。”
但其实他知道,就算真的是他失职,她也不会罚他太重,因为她觉得一整个花房的珍惜花草,都抵不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命。
可就是这样温柔的女人,却被人用那种屈辱的方式害死,他怎么会不怨,怎么会不恨。
几乎是一瞬间,老奴隶的眼神就变得怨毒无比,他缓慢的抬起头直视科尔斯,眼神里的恨意犹如实质:“那天小姐说崔斯坦的母亲要来找我们,让我去城里接她,但我回来的时候小姐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当时被恨冲昏了头脑,给小姐盖了衣服就冲出去想找到凶手,但我跑的太急摔下了马。”
老奴隶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被烧过的面皮又轻微颤动起来:“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而小姐和殿下也被崔斯坦的母亲接走了。”
高坐在王座上的科尔斯,似乎也被这段回忆击溃,面上的再也不是纵容的模样了,只缓慢起身走到了老奴隶的身边:“这之后你就失踪了,对吗?”
“不是失踪,是为了躲避追杀。“老奴隶粗糙的手背上青筋跳动:“那段时间几乎整个皇城的人都追杀我,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能等到你,所以只能冒险把自己买进金矿。”
皇城的金矿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炼狱,被卖进去的几乎都有去无回,没有人会猜到他会把自己卖进金矿,所以才险险逃过一劫。
但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了,外头早已经物是人非,而科尔斯领主更是将他视为了凶手。
在找到有力的证据之前,他没有办法走到领主面前揭发崔斯坦的母亲。
“所以我毁掉了自己的容貌,费尽心思潜伏在崔斯坦母亲身边,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搜集到证据,替小姐报仇!”
老奴隶讲得断断续续,却也条理清晰。
科尔斯看着他如今这个样子,眼前又浮现了这个奴隶从前站在卡丽妲身边温柔的看着她的模样。
那样温柔又忠诚,像是将卡丽妲视为了他的世界。
或许是从前那些记忆太过美好,科尔斯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多疑,只侧头问道:“查了这么多年,可查出来什么?”
“崔斯坦母亲当时行凶的具体证据被皇城的人清理了,但我在崔斯坦母亲的密室里发现了一种毒药,一滴就能让人死得毫无征兆,这些年她用这种药毒害了不少西尔公爵的外头的情人,我仔细看过了,死法和当时的小姐几乎一样。”
老奴隶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抬眼道:“小姐但是身上有许多淤青伤痕,像是被人欺辱致死的,但房间里没有任何味道,小姐的指甲也很干净,面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你是说,卡丽妲她没有被侵犯?”原本围着奴隶缓慢踱步的科尔斯停顿了片刻,侧头看向奴隶肯定的眼神,心下某处从卡丽妲去世后就一直紧绷的地方,突然就松懈了下来。
心中无时不刻喧嚣的戾气莫名就消散了许多。
自从她去世后,他总会在无数个夜晚梦到她去世的场面。
挣扎的,求饶的,屈辱的,可怜的,绝望的。
每一个模样都让他心痛到窒息。
可如果她没有遭受任何痛苦,平静地去世的话……
他竟然觉得他能接受她的离世。
科尔斯块布走到奴隶身前,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急切:“你能肯定吗?你确定吗?”
“是的,我敢肯定,而且这些年我找到了所有参与过的人,唯独没找到折辱小姐的人,所以这一定是崔斯坦那个恶毒的母亲编造的,就是为了毁掉小姐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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