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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的手猛然攥紧,磨了磨後槽牙,恶狠狠地瞪了眼严在溪的方向。
徐念茹对目光敏感,察觉到谢呈过来,不好意思地起身想让他们交换位置。
严在溪拍完照合上相机,干脆地让谢呈坐回自己的位置,没有丝毫留恋,把机子放回包里,闭了眼睛继续睡觉。
不多时,徐念茹也起身去了洗手间。
谢呈稍冷的目光在严在溪的包上扫量,扭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的相机,拍起了窗外的馀晖。
等徐念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位学长毫无交流地隔了个空位坐在两侧。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支起笑容进了座位。
想了片刻,谢呈鼓起勇气与她搭话:“学妹,你不是嘉青人,这次回国要回老家吗?”
徐念茹答:“我老家就在嘉青周边小镇,家里人现在都住在嘉青了。”
“那正好!”谢呈语气激动起来,但他及时压低声音,凑得近了些,对她说:“我有个姑妈是ELLA的副编,介绍我去拍商业,你有想法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下?”
徐念茹不好意思拒绝他的热情,柔声说:“好呀,正好我们毕设的前期准备还有一段时间。”
三人对毕业作品集的想法不谋而和,都与hometown有关。
徐念茹一开始只以为严在溪要回国,想着和师兄一起有个照应,没想到闲聊时发现谢呈也要回国准备,三人这才结伴同行。
空姐过来放饭“喂猪”,严在溪被饭香馋醒,大咧咧地拆开餐包吃饭。
一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没有参与,风卷残云地吃着饭。
聊着聊着,徐念茹突然转头问:“师兄,你找好实习了吗?”
严在溪的右侧脸颊塞了半个餐包鼓起来,仓鼠一样点头。
不屑与同他一丘之貉的谢呈却在这时突然发问:“严大摄准备去哪里高就啊?”
严在溪嘴里有面包,好一会儿没说话,让谢呈微不可查地哼笑一声。
摄影具有侵略性,无论是拿相机的人,亦或是站在镜头彼端的人,都是在攻击别人与被攻击的过程中不断中伤。
在学校时,谢呈专精人物摄影,而严在溪只拍风光人文,两人谁也不服谁,一直没有机会一较高下。
谢呈敢这麽问严在溪也不是毫无缘由,他要介绍徐念茹去的时尚杂志社在圈内数一数二,拍的模特大多是国内名流巨星和国际超模,即便走关系塞钱也不见得作品集能过面试。
严在溪不紧不慢地把嘴里的面包嚼下去,懒声道:“喜洋洋婚庆。”
“啊?”徐念茹先前并未打听过严在溪是否有找到实习,但她总想以严在溪的家世哪个实习应当都不在话下,现下猛然听到他的回答,惊得淑女形象下线一秒,瞪圆了眼睛。
谢呈可能也没料到严在溪这麽……特立独行,他到嘴边地讥讽都不忍心说了,硬生生吞了回去。
消化了片刻,徐念茹觉得师兄未免也太大材小用,有点不知道要怎麽接话。
一旁的谢呈想了想,又觉得严在溪可能没说实话,怪里怪气地说:“怎麽就找了这个麽地方实习?”
正在吃饭的严在溪冷不防擡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挤眉弄眼的谢呈动作一顿。
还不等谢呈有所反应的时候,严在溪突然朝他的方向伸手。
谢呈躲闪不急,任由严在溪拍了拍他肩头。
严在溪咧嘴一笑,用故意放低的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店包婚礼一条龙服务,全套八千八百八十八,你来给你打九五折,一般人我不给打啊。”
谢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气不打一处来,把肩上的手甩开。
严在溪眉眼舒展,收回手拿了餐盘里的橘子剥起来。
他手臂纤细且修长,伸展时身上的薄杉露出半截苍白细瘦的手腕,橘子汁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滑下。
空气中迸发橘皮酸苦的气息。
徐念茹小口喝着苹果汁,想询问师兄对于毕设接下来的打算。
她偏侧过脸,目光垂着还未移上来,便被严在溪苍白指尖沾着的两滴橙汁引去,视线略下了些,冷不丁瞥见严在溪腕心深处横亘的长疤,心头冷不丁一震。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严在溪一边往袖子里缩了下手腕,一边挂起灿烂的笑容,把手里剥出来的橘子递给她一半,打趣道:“想吃橘子呀。”
“谢……谢谢师兄。”
徐念茹想到刚才那一瞥,心神不定地从他手上接过橘子,勉强支起笑容。
饱满的橘肉在利齿间绽破,迸出酸甜的汁水,气息顺着喉舌,蔓延至鼻腔,溅上酸苦。
天色渐渐暗了,故土近在咫尺。
降落触地时,座椅上的人急剧颠簸起伏,像飞机落在海上,他们是被浪推着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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