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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放言者·中
裴忍冬醒来,发现自己正躺竹榻上,身上还搭着一条薄被。他举目四望,周遭陈设无比熟悉,却并非他在如意巷租赁的房屋,而是当年他和晚秋的居所,忙掀开被子起身,被子里却掉下一卷书,他将书拾起,只见一句“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1],大为触动,想到自己徒有追责之心,却无追责之力,知道这些道理又有何用,不由心中不喜,将书随手丢开。
裴晚秋正在灯下织补衣物,绣线在她手中游走,不过须臾,一枝浅红色的棠棣花就渐渐显现出来,花叶交辉相依,葳蕤生光,灯火映照下栩栩如生。她劳作许久,双眼干涩,实在支撑不住,放下针线揉了揉眼,又怕污了丝线,拿随身的帕子擦净手上的汗,活动活动手指,继续绣起来。
裴忍冬瞧着妹妹的一刻不停的忙碌身影,由衷道:“是哥哥没用,要你做绣活儿来贴补。”如果他能挣足够多的钱,妹妹又怎会常年累月地做绣活儿来贴补家用,更不会有如此遭遇。若光阴能够倒转,他情愿妹妹什麽都不会,自己养她一辈子。
裴晚秋正更换丝线,预备绣棠棣花旁的鹡鸰[2],闻言转头笑道:“哥,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见他撇了书,自去弯腰捡起,让他拿在手上,见他有些抗拒,不由正色道:“为医者,怎能不涉猎群书丶不读圣贤之言?‘不读五经,不知有仁义之道’[3],难道都忘了不成?”
裴忍冬怔愣不已,每晚他都会梦见妹妹带着外甥,二人浑身是血,无论他怎麽呼唤都不应,今日总算得了回应,当即拉住她的手,喜道:“妹妹,真的是你?这麽多年,你终于肯来梦里看我了。”
裴晚秋闻言,一声轻叹,“哥,我一直在这里,是你封闭了心,我进不来。如今你心防松动,我就来了。”
裴忍冬泣不成声,“妹妹,是哥哥没用,生前护不住你,你死後也不能替你报仇。”
裴晚秋见兄长崩溃,眼圈也红了,“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还记得当年你教我读《棠棣》吗?‘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4]这些你全都做到了。”她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是,哥哥,你不该为了我赔上你的人生,以後的日子,好好为自己活吧。”
裴忍冬心中已没有什麽遗憾,他无比清楚自己会有什麽样的下场,平静地说:“我不会有以後了。”
裴晚秋道:“别说丧气话,夏姐姐还在等着你呢。”
裴忍冬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思念夏筠。自回到安平,他常常去她医馆门口徘徊,却见她十次有九次都是郁郁不振,心知是自己害得她如此,可近乡情怯,更怕说出实情将她也拉下水,只得再三压抑内心的感情,在妹妹面前也不敢表露分毫,“我希望她不要等我。”
裴晚秋却笑起来,“这恐怕不由得你。”她往裴忍冬身後一指,“哥,你瞧那是谁。”
裴忍冬转头去看,恍惚间看见了夏筠的面容,正欲躲避,突然被裴晚秋从背後猛推,霎时天旋地转,一梦惊醒。
白玉堂正给他包扎,见他醒了,没好气道:“你可真行,重兵围困,还能找着机会自尽。”见他愣神,手上加了把劲,差点把他又痛晕过去。
裴忍冬强忍额上剧痛,理智和记忆缓缓回笼:他被捕入狱,心道此生此世都再报不了仇,与其被赵祎羞辱,不如自我了断来得干净。他心意已决,发疯一般挣开衙役,猛地撞在监牢的粉壁上,血流进眼睛里,他疲惫地合上双眼,勉强接受了一头碰死的窝囊结局,没想到让他们给救回来了。
也正是生死边缘徘徊,才会看见妹妹,妹妹不愿他死,将他推回人间。
裴忍冬经此一事,死志已去,正是恍惚昏沉之际,闭目养神未久,听见有人在哭,似乎是夏筠的声音,他费力睁开眼睛,发现竟真是夏筠在轻声抽泣,顾不得撞墙之後头晕眼花,忙强撑起来,向牢门边爬去,边爬边道:“阿筠,别哭。”他靠着门上的栏杆,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望着夏筠,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上。
夏筠最先看见的就是他额头纱布上渗出的血迹,伸手想摸一摸,又怕他痛,便要抽回,裴忍冬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比先前清瘦太多,手上的骨节硌得他生疼,自责道:“阿筠,这些年苦了你了。”
夏筠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无比贪恋这阔别多年的温暖,她也目不错珠地望着裴忍冬,“你在外颠沛流离,才是真的辛苦。”
裴忍冬爱怜无比,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顺着脸颊触碰到了她发间那支竹叶忍冬玉簪,呼吸顿时一滞,这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这麽多年,她日日戴着它,心中会有多折磨。
夏筠察觉到他的动作,擡眼笑道:“忍冬是你,竹叶是我,它们缠绕相依,咱们生死不弃。”
裴忍冬瞧着她带泪的笑颜,心道说好生死不弃,可却丢下她这麽多年,如今自己落在官府手中,恐怕命在旦夕,让她失而复得,又转眼得而复失,饱尝生离死别之痛,不禁泪流满面,“对不起,是我失信。”
夏筠摇摇头,擦去他的泪水,道:“不要说对不起,当年你但凡有条活路,又何至于此。我都明白......”她听裴忍冬柔声软语,心中愧疚更甚,“是我对不起你和晚秋。我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我不会救他。”
裴忍冬自然遗憾计划最终功亏一篑,若是旁人救了吕岳青之子,他定要那人一起赔命,可救人的却是夏筠,她是这世上最善良最纯粹的医者,一如曾经的自己,他又有什麽好说的呢,“净说傻话,你救了他,减轻了我的罪孽,才让局面不至于无法挽回。”
夏筠听了,想起方才她去求包拯允许她探监时的情景,纠结再三,方才下定决心道:“忍冬,你就说了吧。包大人答应我,只要你说出幕後主使,他会给你一条生路。监禁也好,流放也好,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只要你活着!”
裴忍冬看着眼前祈求的夏筠,想起妹妹的嘱咐,想起她绣的那枝棠棣花,沉默良久,方道:“阿筠,我答应你。你转告包大人,我要状告程家,重审当年之事。再有,你能不能帮我找个讼师,写份状纸?”
夏筠与他少小相识,知他和妹妹幼失怙恃丶相依为命,让他放弃为妹妹报仇的执念,不啻于登天之难,如今他竟一口应允,不禁喜出望外,“好,我这就去。”
她凄凄惶惶进来,欢欢喜喜出去,白玉堂望着她奔跑远去的背影,万分感慨,“以前我一直认为,仗剑行侠远比墨守律法来得便利,如果我没遇见你们,还只是一个江湖游侠,碰上这件事,早就劫了裴忍冬远走高飞。现在我才知道,律法于普通百姓有多重要,如果安平王和蒋航都能依律行事,让涉事的人受到应有的处罚,想必裴忍冬也不会激愤之下铸成大错了。”见展昭似笑非笑,奇道:“你笑什麽?”
展昭道:“因为以前的我和你一样。”他看着监牢外初升的阳光,如此温暖明亮,却有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现在想想,如果世间没有律法,或无人执行律法,所有人都凭血性行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冤冤相报,无休无止,固然一时快意恩仇,难免会殃及无辜。”
“律法之道,公明而已。”二人循声看去,原是公孙策听说裴忍冬自尽未遂之事,赶来看他的伤,听见白玉堂和展昭谈论此事,便道:“官府裁处命案丶判决人犯,正是为了避免百姓之间私相刑杀丶冤冤相报。因此,枉法偏私动摇的不仅是百姓的正义之心,更动摇了律法对人心恶念的约束。一旦百姓发现官府无法为民做主,轻则视如无物丶再不理会;重则揭竿而起丶危及社稷。”
三人心知肚明,裴忍冬正是因为知道官府不会为他做主,这才铤而走险,但凡官府无枉无纵,他又何至于此。
白玉堂问:“先生,那老包会如何处置裴忍冬?”杀了裴忍冬固然是合理合法,可他的遭遇实堪怜悯;但不杀他,也对不起那些无辜受害的孩子。
公孙策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有决断了。”
与此同时,安儿一觉醒来,不见裴忍冬,枕边也没有他留下的字条,想起自己现在官府馆驿之中,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忙穿好衣服丶梳好发髻,戴上簪子,再将被子叠了,走出房间,边走边喊:“舅舅!舅舅!”
柳明轩正带着柳青雪练剑,见他醒了,忙收剑上前,蹲下与他平视,道:“安儿,你舅舅有些事情要办,这几天我们陪你好麽?”
安儿问:“叔叔,我舅舅什麽时候回来?我和娘走散了,只有舅舅能找到娘。”
柳明轩一愣,公孙先生怎麽没说还有这一节。不过以他和两个女儿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孩子提出的问题,如果不知道,也万万不能糊弄,“叔叔也不知道。不过叔叔会请公孙叔叔转告你舅舅,让他把你娘的下落告诉你。”
安儿听他说得诚恳,先行了一个礼,道:“敢问叔叔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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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在今年以前,我从来都是以赢得比赛来解决任何问题的,效果好像也还不错。但现在我赢不了了。练体操总是要有退役那一天的,如果已经赢不了比赛了,我还应该继续吗?或许我需要改变对赢的定义。可以认输但不能认命。可以输掉比赛但不能输掉你们。体操梅子绿时雨续篇,也可独立阅读。时间设定为东京周期(20172021),比赛规则和举办时间尽量依照现实中东京周期规则,为推进情节可能有极少量私设(会标注清楚)。故事人物与情节纯属虚构,请勿联系现实番外发在体操二部曲番外那本里,点作者名字就能看到内容标签体育竞技励志成长正剧简秋宁all女队队员一句话简介体操女选手的人生之路立意体育强国乐观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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