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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年低头看着她,嘴角噙着笑。
“哥,因因是不是还有没退烧啊?”江羡年拿开湿毛巾,摸了摸洛雪烟的额头,又摸了摸她自己的,不太确定她有没有退烧。
“我看看。”
江羡年让出位置,江寒栖站到床边,伸手探向洛雪烟的额头。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重重打在手背上。
薄情江寒栖错愕……
江寒栖错愕地呆在原地,看着洛雪烟飞快缩到床的一角,瞪着他,眼神和他杀她未遂醒来看到他的那?个晚上如出?一辙,半是畏惧,半是愤恨。被打到的地方泛出?刺眼的红色。他有些心慌,又往前伸了伸手。
洛雪烟突然开始发抖,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
江寒栖动不了了,张开的手僵在半空中,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从手里流走,像掬了把水似的,攥得再紧也留不住。
“因因,你怎么了?”
江羡年挤到江寒栖身边,把僵在半空的胳膊撞到一边。他一言不发地收回手,看着她着急地爬上床。被子张开一条口,像蚌壳张开,一双手自蚌壳中探出?,躲着他的鲛人紧紧抱住了身前的少女?。
江寒栖看着那?双手,莫名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阳光打在瓶中的桂花上,点点黄花发出?宛如碎金般的光亮。雨珠顺着伸展的绿叶滑到叶尖,欲坠不坠地在潮湿的风里颤抖,骤然离了叶尖,极速落下,砸进?树下的一处小水洼里。
同一时?刻,噩梦中的洛雪烟惊醒,猛地坐起身,慌张地掀开被子去摸自己的小腿,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从腿肚摸到脚踝。
摸到脚踝时?,溃散的理智终于回归,她一下卸了所有的力气,绷紧的身体瞬间放松,蔫在床上,像一朵被急雨噼里啪啦打了一顿的花,弯曲的花枝有气无力地擎着花骨朵。
鸟鸣传来,洛雪烟看向窗外,目光呆滞。
金秋时?节,一派和谐,她却无端觉得发冷,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极慢、极慢地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臂弯里,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抱膝枯坐了许久。
画皮擅长伪装,摘星楼这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江羡年想夺回主?动权,召集众人商量对策。其他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江寒栖却开起了小差。他垂眸看着横在手背上的狰狞伤疤。那?道疤不长,窄窄的一条,却格外醒目,像一条蚯蚓伏在那?儿。
他捏住丑陋的蚯蚓,摁了摁。伤口早已愈合,没?有痛觉,但莫名生出?些许痒意。他轻轻挠了下,想起等伤口愈合的过程。
那?时?正值盛夏,伤口没?好好处理,就用布随便缠了缠,结果发炎了,又疼又痒,反反复复不见好,后?来甚至感染化?脓,周围生了一圈可怖的红点子。
有个老郎中看他可怜,帮他揭开结疤的伤口,挤出?脓水。他用了祛疤的药膏。药膏凉凉的,涂在手上像覆了一层薄冰。
江寒栖现在还记得那?个药膏的味道,很好闻,像是野草被掐断,断口处流出?的草液散发的草液的清新气息。
他搬走时?,老郎中把剩下的药膏给了他,嘱咐他早晚各涂一次,不然会留疤。他依言照做,用完了药膏,可惜伤口处理得太晚,到底还是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手心能看到,手背也能看到。
他留下装药的空罐子,想着以后?再见到老中医要报答他的恩情,然而?他再也没?能回到那?个地方,罐子弄丢了,身体也不会再留疤了。
江寒栖松开手,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掐痕,随即又想起洛雪烟打他那?一下。巴掌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疤痕上,疼倒是不疼,只是痕迹久显不消。当时?他被打个正着,对上充满戒备的眼神,惊愕不已。
江羡年将洛雪烟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她点了点头,紧紧回抱她,再没?看过他。
后?来也是。
洛雪烟看到前来探望的点翠会笑,看到询问她身体状况的今安在会笑,唯独对他,连目光都吝啬给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巴掌好像打没?了某些东西。
“哥!”
江寒栖抬头,发现满屋子人的视线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抱歉,我走神了,”他放下手,露出?一贯的和善笑容,“刚才说到哪儿了?”
江羡年应道:“在讨论?怎么把画皮妖引出?来。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寒栖回想之前进?行的对话,整理好思绪,接着说了下去:“画皮披上人皮以后?可以完全隐匿妖气,跟人无异。摘星楼宾客盈门,画皮混在其中根本无法搜寻。排查这条路行不通。”
“只能等它?上门?”今安在问道,随即摇摇头,叹息一声,又跟了句,“可这样?也太被动了。”
江寒栖摩挲空茶杯,看着插在花瓶里的七种花,杏花送的早,已经掉了不少花瓣。他开口道:”可以主?动。”
江羡年追问道:“怎么主动?”
江寒栖拿起茶杯,解释道:“我们现在就像这个杯子,因为杯口朝上,所以无法控制进入杯中的东西。但若是这样?呢?”
众人看着他将茶杯倒扣过来,罩住桌面?上的一片杏花花瓣。
江寒栖压住杯底,又道:“像这样。”
“由我们来决定杯中之物。”
秋雨后?,栾花落了满地,金衰翠减,物华休止。
丹桂悲戚地倚窗而?立,看一树栾花于瑟瑟秋风中抖落一地金花,绮华的音容笑貌在金色中缓缓浮现。她感到一阵心绞,不敢多看,关窗遮住了栾树。她是绮华的贴身婢女?,绮华待她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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