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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一时片刻的动情
空气莫名凝固,铺天盖地回荡着我紧张惊惶的喘息,祖宗几步之遥,文晟缠住了他,他无法为我解围,也不能这样做,除非他扛得过他老子,否则只会火上浇油,加速我的灭亡。
正如文娴的孩子,为官场利益丶仕途角斗而牺牲,永远不会讨到真正的说法,揭开夭折的真相,这些大佬中任何一个,让我消失简直易如反掌。
我屏息静气转过身,目不斜视装聋作哑,抖机灵耍口才绝非现在玩的,那不等于阎王殿前撒泼自焚吗。
降下一半的玻璃後,轮廓时明时暗,另一面窗,树影婆娑,遮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苍老沉着的嗓音往耳朵里钻,“你擡起头。”
我不敢忤逆,顺从仰高,低垂睫毛,无波无澜的模样,我能感觉到他目光来来回回扫视着我。
“你叫什麽。”
我回答程霖。
片刻鸦雀无声的死寂,车门轻叩,嘎嘣解了锁,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落地,司机撑起厚重的防护伞,衔接于车篷顶,搀扶缓慢走出的男人,我偷摸扫了一眼,凹陷的眼窝,没有上年岁的浑浊,反而明亮锋锐,高挺的颧骨,三分恶相,显露算计奸诈的城府,浓眉厚唇,不怒自威,一身崭新的西装,十分有派头。
这位白道大人物,便是东三省土皇帝沈国安。
别看他六十多了,需求旺盛着呢,上到达官显贵,下至芝麻小头儿,对他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更有口难言。
言什麽?消息捅了没人敢管,谁捅的,必定没好下场,只手遮天的意思,就是他说了算,生杀大权,他明里暗里的操纵着。
情场上沈国安是比祖宗还玩得开的老浪子,他现在名正言顺的二奶就有三个,一人一栋洋楼,民歌歌手,政治部主任,知名模特,口味包罗万象,不止这些,还有隐藏的小四小五,有人问隐藏干嘛呀,不都是三儿嘛。
古往今来,哪个皇帝没干过几件不要脸的事。
沈国安的小四是他抢来的有夫之妇,刚做完月子,走了八辈霉运,被他看中了,管她依不依,愣是霸王硬上弓,耻辱的夺妻之恨,丈夫不罢休去报警,被当地派出所囚了几天,浑身的伤,也就俩三月的功夫,那男人死在工地了,钢筋砸死的。
沈国安的小五是未成年雏妓,十七岁,下属求他办事,买了雏妓的初夜,沈国安性爱也是简单粗暴,据说雏妓次日送医院了,住了一礼拜。
这麽不光彩的丑闻,难道还大张旗鼓宣扬吗,捂得严严实实才省麻烦。
我跟在衆人後面进入客厅,沈国安落座沙发,文晟问祖宗,“文娴手术,你在场吗。”
祖宗说在。
“你老婆受了多少罪,你该袒护的人是谁,我希望你心里有数。”
“大哥,郑郑交给你了,要杀要刮,你不必通知我。”
文晟不买账,不阴不阳挑眉,“你随便丢出一个没价值的卒,对得起文娴丧子之痛吗。她割掉舌头,放屁都没响,良州,你在保谁?”
祖宗皮笑肉不笑,“不割舌头,难解我心头之恨。大哥这是不信我了?玩物而已,比不过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没必要袒护。”
文晟指着我,“既然不袒护,交出她,我信你。”
咄咄逼人之下,祖宗强撑的笑容一寸寸垮塌,直至无影无踪,“我说得很清楚,她不知情。”
文晟懒得和祖宗拉锯战,他转而投向沈国安,“亲家公,我父亲年迈,爱女心切,委托我替妹妹讨个公道。”
沈国安悠哉闭目养神,掌心晃悠一对玉球,“你跪下。”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仿佛未起涟漪的湖面击中的石子,圈圈散开,惊心动魄,祖宗在一旁没搭腔,事到如今唯有自救,我不着痕迹握拳,屈膝跪在地上。
保姆端来三杯热茶,分别放在不同位置,小心翼翼的候在墙角。
“打。”
大人物惜字如金,却是掷地有声,文晟巴不得千刀万剐我,他补充了句,“狠狠打,让她长记性。”
有言在先,保姆自然扇得使劲,丁点情面不留,我瞧她倒不是被几双眼睛盯着不敢放水,压根儿就没考虑我的安危,我由此断定,她是文娴的人,也好,吃了苦头认清敌我,不算亏。
她光抽我的左脸颊,抽得我没了知觉,电击似的火烧火燎,耳畔一切短暂覆没,消声,取而代之是脑海深处嗡嗡作响,口腔里的血腥味儿浓烈蔓延,大概连抽了七八下,我身体轰然倒塌,匍匐扭曲着,牙缝啐出的血染红了沈国安面前一块瓷砖。
他一时看血,又一时看我,当保姆举起手臂准备再扇时,沈国安制止说好了。
他平和严肃的面孔,隐隐含笑,“文晟,这是良州给你父亲,给你以及文娴的交待。”
文晟皱眉,结果出乎意料,扇了几巴掌,换一个孩子,成本太高,代价太轻,他按捺不住愤懑,“亲家公,继续打。部队我手下的兵,一旦触犯军纪,天寒地冻光着膀子,挨得痛可不是这点皮毛。”
保姆听罢,手席卷着劲风,积蓄力量对准我脸颊又要劈下,击中的前一秒,祖宗擡脚踢飞了保姆,她身体如抛物线,低空盘绕,直直撞在墙壁,震碎了一面玻璃。
“你他妈的不认识主人?我的地盘姓沈还是姓文!我让你动手了吗?老子废了你。”
山崩地裂的怒吼,震得天花板吊灯晃了晃,司机架着保姆粗鲁拖出门外,她捂住破裂的额头哀嚎,鲜血顺延而下,淌了一地,远胜过我这点伤。
祖宗脾气失控,沈国安在旁边一言未发,文晟更恼怒,“亲家公,这就结了吗?”
沈国安慢条斯理端起桌上徐徐冒热气的茶盏,“文娴是我儿媳,骨肉是良州血脉,我很看重,发生意外我的痛不亚于你父母,和他们小两口。良州贪玩,我会教训他,让他收心和文娴过日子,至于他该交出的人,已经交了。”
他不耐烦喝了口茶水,“没有证据,你还要弄死她吗?”
“亲家公,这个女人可不清白,她在下九流的场子臭名昭着,人尽可夫。如今她是什麽身份,不用我点破,她就不该存在。文娴流産由她造成,良州不交,我文家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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