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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现在好像不那么怕我了。”贺远川在电话里说:“会蹭我的腿了。”程澈刚写完作业,正在阳台上吹风,快十二月了,风里带着冷意,吹得人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他举着手机老老实实回房间关上门,隔挡住冷风:“应该是熟悉你了。”“我也觉得是。”贺远川说,他现在也跟着程澈叫黑白花“小猫”:“昨天乔稚柏把布丁带来,小猫把布丁揍了一顿。”“哦?”程澈抬眉:“我记得它挺喜欢布丁的。”那次在乔稚柏家里,黑白花拖着条伤腿也要身残志坚地去和布丁一起玩,临走时程澈也是在布丁房间找到翻滚在一起的两只猫。“对呀,”贺远川的声音隔着电话失了些真:“很奇怪吧?”贺远川有时会打视频,有时会打电话。如果是打电话,程澈会给电话录音,晚上睡不着时便戴上耳机听。两人的电话中,总是贺远川说的多,他说的少。“嗯。”程澈耳朵有点痒痒的,说:“也许是因为换了新环境,还没完全适应。”“可能吧。”贺远川说:“明天下雨,你记得带伞。”贺远川的声音是好听的,带着少年的清朗,又带着他特有的懒意,语气没有太大情绪起伏,但是轻轻柔柔,听着很好入睡。这样录着录着,手机列表的录音文件慢慢多了起来,程澈根据日期编了号,给文件夹设置了访问密码。和同桌关系越变越亲近,程澈有时也想过,会不会总有一天被贺远川发现,发现自己居心不良,以及那天晚上他撒了谎。其实也不算是撒谎,那天晚上他自己都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取向与心意。但程澈仍是抱着侥幸心,他自认天衣无缝,电话每天都是贺远川拨过来,他基本不会主动找贺远川说话。喜欢人哪有这么喜欢的,所以程澈又安心了。抱着自己的小秘密,这样连着很多天下来,程澈入睡困难的毛病得到了显著改善,连黑眼圈都减轻了些。十二月到了,早中晚温差大,加厚绒的卫衣穿着都有些冷,得穿小夹袄才觉得暖和。贺远川这晚给他发完黑白花的照片和视频,额外叮嘱了一句:“明天要降温,别再穿你那件卫衣了。”程澈开着免提,正在看黑白花的照片和视频,说“知道了”。手指将照片放大,他把眼睛凑到屏幕上仔细看,看了会退出点开视频,把视频看了好几遍。视频里黑白花懒洋洋地伏在地上,旁边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松松地搭在猫脑袋上。程澈保存视频,迟疑地问:“你觉不觉得它这一个多月变得有点太胖了?”贺远川“嗯”了声,“最近它饭量很大,是不是我喂的太多了?”程澈也不知道,两人又絮叨了会题目,才挂了电话。这样又过了些天,黑白花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贺远川又给程澈发了条视频,视频里黑白花侧躺在浅色木质地板上,肚子鼓鼓的。贺远川伸出的手轻轻在猫肚子上按了按,说:“有点硬硬的。”程澈原本是歪在床上的,看到这坐了起来,蹙着眉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它的肚子好大啊。”程澈说,有点担心:“是生病了吗?”贺远川其实也有些担心,嘴上安慰程澈说别怕大不了带去看看,晚上百度查了好半天。两人在一个周末带着黑白花再次坐上了去往开心兽医站的公交车。程澈严肃地把猫从猫包里掏出来,这么一掂量,黑白花确实比刚开始那会重多了。老头看了眼手一搭,很淡定:“怀孕了,估计快有两个月。”怀孕了?谁的?快两个月,那得十月份之后怀的。这么一捋时间线,隐隐约约嫌疑猫很快被锁定了。程澈面色有点难看,他看了贺远川一眼,贺远川也在看他。二人无言地对视,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程澈张了张嘴问:“爷……刚绝育的公猫有生育能力么?”“短时间内可能有的。”老头关了灯,“估计还有大半个月就要生了,你从我这拿几片无菌布回去吧。”程澈摆手:“没事,我从网上买。”“网上买不要钱呐?”老头锁门:“你俩在这吃饭,今晚包了饺子。”程澈抬眼看光秃秃的小院。老头说:“没草了,别看了,不用你拔。”程澈嘿嘿笑了两声:“爷,你次次不收钱,我心里过意不去,下次我不敢来了。”“不来你找谁去,”老头哼了声:“前面那家仁心宠物医院关门了,老板去大城市发展了,这清野镇除了我这,上哪还能找到治动物的地儿。”这事儿程澈知道。因为他俩先抱着猫去了仁心宠物医院,到门口一看,门上挂个上了绣的环锁,玻璃门内空空荡荡,地上散落些垃圾,已是关门大吉。老头实在盛情难却,于是程澈和贺远川在那吃了顿饺子,猪肉白菜馅,老奶奶包的,味道非常好。吃完饭,程澈和贺远川把院子里里外外给扫了一遍,老头劝不动也就随他俩。院子里虽是没有草,但是碎石头落叶还是有的,他俩装了整整一桶,拎起来特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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