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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揪心,崔敬伸手握着阑干。盼望风雪的寒凉,可以断绝内心的凄凉。及至冬日冷气顺着经脉传递到心房,崔敬在心中劝慰自己:
果然,不是心冷,是飒飒北风紧。
“不妨事,衙门里头不甚忙碌,微臣来此,也是替陛下分担。”
许是他的死性不改,拒不承认,惹得秦叶蓁搓了搓手,一径言明,“将军,过去的已然过去,没必要抓着不放。我……”
心坎颤抖,不敢任由她往下,崔敬断然说道:“没有过去,从来没有过去。”
他突然言语,分外激动,秦叶蓁有些怕,略后退两步。崔敬见状,猛然顿住,在秦叶蓁后退之际,也后退两步。至此,他的双脚,离下楼台阶,险些不足一寸。
“对不住……”
“无事!”秦叶蓁不停搓手。
良久无言,唯余风声。
一时,秦叶蓁再道:“将军若是还念着从前,容我说一句,那般从前本不是从前。我是个怎样之人,将军不知,将军是个怎样之人,我也不知。牵绊微弱,不过是少不更事的胡闹,就如同明明要请将军来做先生。我们……你我之间,都过去了。
现如今,我有孩子,有驸马,日子过得很好。
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人这一辈子要向前看,向光明看。
从前我或许还有几分不明,但是为了孩子,为了我的家,我明白许多。朝前走,不回头,做更好的自己,方才对得起
家人,对得起自己。”
崔敬很冷,自我欺骗的北风飒飒,已然不能继续。然则,秦叶蓁的言语还在继续,
“且不说外头闲言碎语如何,这事儿我不在意,可这等言语终将会影响将军前程。朝臣做官,为的是兼济天下,亦或得登高位,将军西北数年,战功赫赫,莫要因为这点子早已作古之事,坏了名声和前程。朝臣看着,陛下也看着呢。”
男子不明白,不甘心,双唇微微颤抖。
“将军若为当年未能信守承诺,而耿耿于怀,容我再多一句嘴,无甚干系,我不怨不恨。我当年寄希望于将军,盼望着能走出紫云阁,是我的不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需得振作起来,自己朝前走。”
一声惊雷,在崔敬脑海中响起。
这个平平无奇甚至阴寒之极的冬日,必将终生难忘。
“我……”秦叶蓁的话音落下许久之后,崔敬方才出言,
他想说话,想要解释当年之事,更想要说道自己从不曾开口之言。可眼下这般境况,秦叶蓁认错,言道错在自己,不在旁人,
一时之间,满肚子的言语,早已演练千百遍的语言,出不了口。
那破碎裂开的言语,凝结成一柄短剑,横着卡在咽喉,不上不下。
令人咳出血来。
短剑,崔敬自小有一柄。苍天的安排,缘是如此。
020五公主驸马都会死
咽喉似有万千蚂蚁在撕咬,不断朝心肺侵袭。崔敬的双唇粘连在牙齿上,扯动之下有些疼,
过了半晌,他方才说道:“若是……若是并非为当年的食言而肥呢……”剩下的话,努力许久,终究是没能出口。
这般境况,单单是动动嘴皮子说话,焉能有用。
他当即否认,“没什么,没什么,是我瞎说,不碍事,公主的话,微臣听得明白,往后,往后……”
支离破碎,凝神片刻,他好容易才找到可以言说之事,
“只是不知,昨夜林侍卫长在金光寺有何发现。微臣那夜遇见他,想问话来着。”
听他言语,秦叶蓁那在戒指上不断摸索的手指,停下,像是松了一口气,
“金光寺的古怪,本就是将军在探查,说来与将军听听,并无不可。林侍卫长在暗室发现一幅画像,画的是驸马。”
这消息,和他知晓的消息,算得上无半点相似之处,
崔敬散去凄凉,惊愕问:“画像,驸马的画像?!”
“的确。我没必要骗人。”
见她眼神清澈,丝毫保留也无,崔敬知晓这应当是林彦带回的全部消息。然,他和林彦前后脚进入密室,所得之消息,为何毫无相似之处。
他不由得问道:“除了画像,可还有旁的消息?”
“驸马早年的画像,瞧着像是入京赶考之前所做。他一身素服,于滔滔江水旁负手而立,意气风发,一腔抱负。”
听秦叶蓁赞许宋驸马,崔敬心中一突,但只是一瞬,那层层叠叠的诡异之感复又涌上心头,
再次和秦叶蓁确认,“没了?!”
秦叶蓁点头,“将军为何如此?觉得此事有异?”
崔敬沉吟道:“确实有异。微臣昨日比林侍卫长慢了一步,去到暗室,寻见的也是一幅画,不过画的却是永寿三年,先帝于北苑秋猎的场景。微臣思量,暗室之人刻意留下这幅画,为的必然是引导入内之人探查究竟。
然微臣与林侍卫长之间,相差一刻钟不到,外加暗室仅一道门,并无其余机关出入,照理说,背后之人来不及再做动作。”
崔敬行礼,恳切道:“公主此前的言语,微臣稍后必当认真思量,只是这暗室的诡异,还请公主下令,请林侍卫长前来,再次商议探讨一番。”
秦叶蓁也从淡淡伤怀当中抽离,当即点头命人去请林彦。
片刻,林彦快步前来,先朝秦叶蓁行礼,而后侍立在秦叶蓁身后,盯着崔敬。好似在说,你个狗东西,又来找什么麻烦。
秦叶蓁在前,并未发觉他们二人的眉眼官司,只是令林彦将昨夜之事细细说来,看看有无纰漏之处。林彦得令,一一说了,末了,再次盯着崔敬,一眼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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